第77章 思华年
“姑娘，前头就是望湖城了。”
伙计在前头驾着马车，祝婉儿一身短打装扮，听着声音，在马车里掀开了布帘。
望湖城距她们的镇子不过百里，却是往大邺城最大的中转站，各国的商贩在这里汇集，各自贩卖交换着本国特色的产物。更有来往进贡的使臣在这里停留，整顿马车，最后检查上奉的贡品。
祝婉儿看着络绎不绝的马车队伍使向城中，看着打扮地比她稍显稳重的柔娘，柔娘默不作声地点头，于是，祝婉儿便做随从般答道：“走吧。”
伙计一扬马鞭，五六架马车洋洋洒洒地进了城中。
因为来时只有简单一些供给加盟商的半成品，几人就做简装打扮，省得两个女子招人眼目。回来时雇了些镖师，也是为了安全考量。
进了城，几人七拐八拐，才去了已经定好的驿站。祝婉儿刚一进门，就仰面躺在了床上，嘴中哀嚎着：“这可这是累啊。”
“你还说。”柔娘拆开外衫，挂在架子上，又吩咐伙计，准备饭菜和热水，转身也和祝婉儿，并肩躺在了床上，“若不是我拉着你，你还要罢多久的工才是。”
“那不是看你精明强干。”祝婉儿将身一翻，整个身子柔软地蹭在柔娘的怀里，较柔娘张嘴却没了脾气。
祝婉儿趁势追加道：“能者多劳，客云来在你的运作下，能如此繁荣，不说八成，至少一半，都离不开柔姐姐。”
柔娘听不下去了，旋身一转，祝婉儿险些落在了床垫上。柔娘不停，反驳她道：“你那些奇思妙想的主意我可想不到，左右只能做些人前的生意。不过啊，这生意再大，我可真的忙不来了。怎么，你真的要将我这个人榨干了不成？”
祝婉儿眼疾手快地坐起身，趁着柔娘还没跑开，一把弹起紧紧地抱住她：“柔姐姐，我的好姐姐，辛劳你一段时间，日后待我暴富那日，定有你的一份。”
“你可别。”柔娘点了点她的脑袋，“现如今衣食无忧就好，再说，八｜九年了，真当我不识不成。”
祝婉儿瘪着嘴，想着用什么话来哄她，就听她又道：“不过，你当真要做那生意不成？”
新谈的生意，着实抢手难做，祝婉儿也不确定。但她知道，仅凭着如今的点心食肆，还远远不能延至大邺城中。
“试试吧。”
伙计正值此时，将饭菜端了上来。两人默契地止住话头，一并移步向桌子，吃起饭来。
“诸位，来我这客云来瞧瞧？”用完午饭，祝婉儿陪着柔娘，去附近的加盟店交付货物。那朱掌柜知道她们前来，一早便打扫干净，迎接了起来。
看着三层高楼，宾客云来的望湖城加盟店，祝婉儿倚靠着栏杆，看着店内的景象。
望湖城不愧是除了大邺以外，最大的城镇。朱老板对他拍案定下的加盟店颇为满意，更是将自家最大的商铺，进行了改造，现在俨然成了方圆百里内，最红火商铺。
知道柔娘亲临，朱老板摆出十二万分的热情，迎接她二人的到来。
祝婉儿在外面看着云云众生，朱老板只当她是与柔娘一并而来的妹妹，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和柔娘商榷着：“这是这半年来的账目，我看过你带来的货物了，这是款项，核对一下。”
柔娘接过，在他的面前筹算起来。她看着数目，对着朱老板赞赏道：“朱老板近来生意不错。”
朱老板颇为得意，倒也不客气，自夸自得道：“那是，只可惜，这城中没有商铺了，看中的全被人先下手盘了去。后期的价格，算了算又觉得不划算，不然，我能让这一整条长街，都摆上我们的牌子！”
既是一起做生意，那便是一荣俱荣。朱老板自然也想替柔娘挣钱，这样自己能赚到的更多的银子。柔娘自然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只说：“朱老板莫急，日后若是有别的生意，自然是第一个想到你。”
“哈哈哈哈。”此话深得朱老板的心意，他笑着腹部都跟着颤了颤，“我已经跟那人说好了，你们在这里吃好喝好，他下午就来。在我这，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和柔娘在专用的房间里说着辛密的话，祝婉儿一心二用，再他还未说完，转身便插道：“望湖城的房子也水涨船高不成？”
一只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姑娘，待她乍一开口，朱老板的视线对上她，看清了模样后，突得一怔。而后，他立刻捻着手中手持，轻咳一声，又将视线落在了柔娘身上。
“谁说不是呢。”他眼神飘忽，开口说道：“今年来也不知那个买了城中的房舍，谁知不要多久，官府开通往来的线路这价格便更着涨了起来。说涨也不算，简直是坐了烟花飞了一般，连我这种人都买不起了。”
说完，他又似惋惜一般，长叹了句：“你说可惜不可惜，当年这房子跟不要钱一般，我没有想着去买，不然现在谁还做生意，卖了一套铺子，我就带着夫人，游山玩水去了。”
他一口气，把望湖城的现状说得清清楚楚。祝婉儿了然一般点点头，便没有再打扰她二人谈生意。
奇怪，为何连望湖城，也是跟她们的镇子，同样的路数？
近些年来她听过不少，不得不怀疑，有人在背后炒做此事。但是能使出大笔银子，在背后操作的，不用想也是非富即贵之人。难道，是那里面的人做的？
还没有将生意做过去，就已经深陷其中。祝婉儿低险了脑袋，垫在栏杆上，若有所思。
朱老板一口气说完，便回过神，继续和柔娘谈着生意，“既如此，你们二人在这里好好歇息，我去让伙计，给你们尝尝我这里的吃食，也好让你们给个建议。”
有柔娘和祝婉儿这样本部的人给建议，朱老板自然是求而不得的。柔娘也知，便没有拒绝。朱老板见状，匆忙离场，只是下楼时，忽然停住，回身看了眼楼上。三楼处，祝婉儿在他离开时，便被朱老板叫了回去，于是他匆匆一眼间，只见到她回眸的一个背景，却也足以心绪难平。
奇怪，分明只是一个模样姣好的姑娘，却有一种奇怪的气韵，便让他这样阅历无数的人，也难以挪开视线。
朱老板晃了晃脑袋，抬步下楼，手中珠串捻得飞速——不论谁，都比不过咱家夫人才是。
“你是要，进购我家的矿石？”
既然时新谈的生意，柔娘自认为摆出了十二万分的真诚。但那矿主却见她二人不过两个女子，摇着描金的扇子，斜着眼睛看向她们。
“不是我说，这方圆百里，再没人比我家的玉矿还要好的了。你别说那什么青海料，水头不足的，在我这统统不存在。不过呢，这些年来找我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我看着他们连销货的渠道都没有，便自个留着了。今天是卖朱老板一个面子，听您二位，是和客云来的总部有些渊源，所以来这一遭。二位看着怎么说啊？”
在外人面前，祝婉儿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了。干脆利落地在她面前摊了牌：“我家公子说了，点心生意只是一部分，还想了解些能赚钱的营生。这玉料生意，我家公子也是长远想做的，所以特地派我二人来这里瞧瞧。若是合适，一并拍案决定了，也省得无事可做，白浪费了你我的时间。”
玉矿老板听她这么说，略睁了睁眼。他见祝婉儿模样清俊，却一副端庄稳重的性子，本来还只当二人了解一番，还在心中怪那朱老板耽误了他时间，尽拉这玩闹的生意来。可又听她一说，再看柔娘拿出了些诚意，他在心里度量着，莫不真是那客云来的大掌柜，派人来看？
再看这两人，一个柔美，一个娇俏，难不成是房内体几人，也说不一定。
既然如此，玉矿老板也没什么好隐瞒，左右信朱老板一会。他指着桌上带来的料子，对着二人道：“这玉料在桌上可看不成名堂，二位若有时间，跟我去矿上，看一眼这原矿，如何？”
知道这人真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了，祝婉儿原本也没瞧得上眼这几块，见状，便恭敬道：“择日不如撞日，相比阁下的时间也宝贵，不如就现在吧。”
看她爽快，玉矿老板也站了起来，唤起外头把门的人道：“进来，收拾东西，迎两位回矿上。”
“不得不说，你怎么连玉石都了解？”去矿中的马车上，柔娘看着满山窟洞，对着祝婉儿感慨道。
祝婉儿要怎么说呢，当初想送兰亭一些配饰，可看来看去，却总觉得没有他随身带着的那一块顺眼，虽说她当时认不出料子，却也觉得那屋好。后来，拿了几本书，又研学了几年，虽说还是没有认出他身上那块是什么，但好歹，也算入了些许门道。
“等等。”还没下矿洞，祝婉儿对着洞外工人推出的废渣喊停道：“这些是什么？”
看着那矿渣里泛着红蓝颜色的碎渣，工人不以为意：“废料呗，不顶用，还得找地方扔了它。”
玉矿老板不知道她为何对这些起了兴趣，便问：“祝姑娘这是怎么了，还要不要和我进去，谈谈玉石的买卖？”
“谈。”祝婉儿转身，意味深长地笑道：“玉石买卖自然要做的，只是，这矿渣的生意，也是一并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