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情愫
“买铺子?”
掌柜的正抱着账本算着这个月的收成,没曾想,原本来他们这里住宿的客人,竟然大口一开,说要买下他的铺子!
看着眼前这穿着素布短衫的庄稼汉,背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拖家带口,带着一车行囊,怕不就是他们一家子所有的家产了。看起来其貌不扬,没想到还有钱,夸下海口说要买宅子!
掌柜的倒也没有眼高手低,只笑着说:“我这楼虽说时间久了些,可地段好啊。你看这车来迎往,哪个不从我门前过。你说买了他,你看,我这以后的生意,还要怎么做呢?”
他这话的的意思,就是明显的想哄抬物价了。祝婉儿他们先前也不是没打听过,莫说这条街,整个镇子都因为那个莫须有的山神传说,经济萧条了不少,连带着物价下跌,经济崩坏,就像开启了某把钥匙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事情,都在向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别说楼价,那些房舍、田地、货物,垃圾一样堆卖在栏杆里,却没有人敢去接手。那些砸在手里的,日日发愁如何卖出去,如何不会让自己舍了本钱。那些还没下手的,庆幸自己头脑清醒,还来得及,将全身抽走。
而这个客栈的掌柜,因为入不敷出,已经将人手辞得七七八八的了,就连那留下来的账房,也在明里暗里,想着如何使些手段,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只是祝婉儿觉得这大厅开阔的布局格调,着实让人心动,才嚷着闹着,让祝老二过来提一下。
不曾想,这人坐地起价,还真当他们,是冤大头不成?
兰亭冷笑一声,祝老二试探性地发问:“那现在,要多少银子啊。”
掌柜的放下手里账本,气定神闲地靠在柜台上,一比一个八出来。
“八十两!”祝老二大惊,那锭金子,加上他的存钱,顶多一百两银子。原本想着,只够买上一处宅子,谁知道价格大跌,勉强能买上一处六十两的铺子和四十两的宅子。若是这铺子都那样贵,这宅子,还是买不起啊。
掌柜的见他在犹豫,虽说也不想放弃这一笔,却也还想趁此机会,赚上点。他见祝老二像是能掏出银子的样子,便试探性地让了步:“其实我本来不打算放手的,但我也要回乡一趟,这样,看你我有缘,让你一些,七十五两吧。”
原以为他能让好些,谁知这还是不够原本的计划。祝老二有些讪讪,被掌柜的看在眼里,当即盘问:“你不会没有,诈我呢吧。”
“有有,够是够,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祝婉儿拉住胳膊打断了,祝老二看着他,就听祝婉儿道:“爹爹,我们先去和娘商量一下吧?”
祝二婶并没有来,祝老二却猜出了祝婉儿的意思,点点头,对着掌柜的尴尬一笑:“不好意思,等我回去问问,若是她同意,看看能不能再让点。”
到嘴的鸭子,哪能让他飞了!掌柜的有些按耐不住,却又不十分的相信,只问:“你若现在真的有,价格还好说。”
做生意的,便是来回拉扯的战术。祝老二也是生意人,如此,便一伸手指:“六十两,你看看怎么样?这地方我们也是看过很多家了,这不是看着和你家有缘。六十两一口价,若是同意,咱就不回去问了,拍板买了!”
六十两对于原本打算贱卖的掌柜的来说,仍是不亏的,但他却还有些不服气,试图抬价:“哪有你这样的,不卖了不卖了!”
他以为祝老二看得急,还会和他拉扯一番,谁知祝老二拉过祝婉儿和兰亭,转身就走:“那我们暂时不买了,回去商量商量,再看看,看看。”
“哎哎。”掌柜的几经挽留,却没有让步,不得已,只能满目懊恼地,目送他们离开。
“真的不买这里的铺子吗?”三人回到了房间,关上门,祝婉儿问向祝老二。
他去钱柜提了钱财,一百两雪花银的票子,就等着这几天看看,能不能遇到称心意的房子了。闻言,祝老二也有点可惜道:“好是挺好的,就是这价格不行。再看看吧,咱们不是打听过了,好几处在售卖吗?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哎,你说的你那个在书院认识的朋友,她那里的宅子怎么样?”
他说的是柔娘。柔娘一个人居住在那里,虽说巷子偏了些,但是格局是好的,坐北朝南,开阔的院子,四面八方交通发达。祝婉儿刚回来的时候,柔娘寻着时间,来找过他们一次。祝婉儿只对祝老二声称这是在书院遇到的朋友,家中有事,迫不得已自己在外独住。祝老二知道,也只是塞了些吃的,让祝婉儿和兰亭,多照顾一番。
听闻柔娘那里的宅子,也有变卖的意思,祝婉儿便想,要不然直接入手,也省得收拾了。
兰亭端正坐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听着他们的谈话,随意接道:“柔娘那里安静,爹娘住过来,也方便来书院里。”
祝婉儿点头,表示赞同。虽说那里宅子不大,但是四间小屋,也足够她们住了。若是真的能买下铺子,让柔娘住在店中当掌柜的,也方便些。
祝老二自然是同意的,“既然这样,先吃饭吧。明天我再去那里看看,合适就买下来哎,你们夫子可说,什么时候能入学?”
“徐夫子说了,书院在收整,要等几天。”祝婉儿跳下来,将祝老二拉在凳子上休息,“爹爹怎么就这么着急将我俩送出去?”
“哪能啊?”祝老二呵呵地笑着:“这不是想着早点安排好,到时候咱一家子,都住在一起!”
兰亭也挪了过来,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调:“那爹爹,可要早点将铺子,安排好。”
入了夜,灯光几许,不甚明亮。祝婉儿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另一张床,兰亭和祝老二挤在了一处。
兰亭翻了一个身,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听着窗外,与此时时节格格不入的鸮声传来,勾了勾嘴角。
走廊处蹑手蹑脚响起几声脚步声,让人听得不真切。那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地嘟囔了句,并没有醒过来。
兰亭眼睛睁得清明,对着门窗,看着那处,捅|进|来一根棍子来。
而后,就是袅袅的烟,从那里吹了进来。
他猜得果然没错!
下午他见掌柜的心有不甘,便多留意了一些。在房间外,听到掌柜的和账房悄声密谋,便想着,怎么来处置他一番。
只是祝婉儿似乎很中意这处,倒让兰亭,多了些思考。
那掌柜的等了半晌,制造出些许声音,见里面没有响动,便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吱呀——”门扉旋动的声音,在空旷无人的二楼,格外刺耳。之间门口,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一步一挪,见没有惊醒其他人,便胆子大了起来。顶着堆放的行李处,便埋着脑袋,大肆翻找了起来。
他找的专注,见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不甘。转了身,看见床上躺着的,还穿得厚实的祝老二,心念一动,直接朝着床铺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想大着胆子,探一探祝老二的衣服里,冷不防,被一只突然生出来的手死死地钳住,与此同时,一双反着幽幽绿光的眼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盯上了他的眼睛,吓了他一跳,险些脚步一软,跪在了地上!
掌柜的骇的三魂七魄都要失了,但他好歹也见过几十年场面,当即手撑着,这才没有倒在地上。他见余光里祝老二并没有醒过来,吞了吞口水正想拿出火折子,瞧一瞧这是什么东西,冷不防,一个人“嗖”地一下,坐了起来。
掌柜的又是一惊,随即,他反应过来了。看着坐起死不放手的兰亭,他也不在伪装,冷笑着嗤道:“狗崽子,迷魂药没放倒你!胆子倒是不小!再不放手,等会要你好看!”
他原本也只是懒得动手,只是看着兰亭小,想发一句狠话,把他吓过去再说,也省自己生事。谁知骂完了,兰亭并没有动,掌柜的恼了,手上一发狠,想给他一点教训,却发现自己,居然纹丝未动。
手臂僵在半空,掌柜的愣了愣,咬着牙又向下使出一股大力,却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动。暗夜里,兰亭眼错不眨地看着他,不显惊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终于让他生出一股不安来。
他有些慌了,想向后使力,抽走自己的手,却还是没有办法。寒冬深月里,额上渐渐莫名沁出涔涔汗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在被上。几息交错间,两人互相僵持着,正当外面的棒子响了一声后,掌柜的突然发了狠,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亮刀来,直劈向兰亭门面!
那刀锋闪着雪亮的银光,就要劈向兰亭,却见他气定神闲地腕上一用力,手臂一挑,那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掌柜的那只被兰亭握在手里的胳膊,呈一个不可思议地角度,尽生生断裂开了!
“夜枭!”兰亭扔垃圾一般,将痛苦哀嚎的掌柜的扔在地上,立即有人,从阴影处站了出来。兰亭擦着手,从床上翻身而起,看也不看他,只撂下一句:“处理干净。”
掌柜地抱着手,惊恐地看着夜枭,如同一座阎王一般缓步靠近。他觑了兰亭一眼,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情况,当即痛哭哀嚎着,要去勾兰亭的裤角。却被兰亭一个错步,让了开来。
“求求…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惹恼了这位爷。求你们放过我一次,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求求你们……不要啊——”
兰亭揉了揉耳朵,觉得有点聒噪。他擦干净了手,把帕子扔在地上,蹲坐到了祝婉儿的身旁。因为吸了点迷魂药,祝婉儿睡得很熟。兰亭就这样,枕着自己的手背,看着呼吸平稳的祝婉儿,还伸出去,将她额角的发丝捋了开。
他看着她,在梦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不由得抿着唇笑了出来。窗户被人推开,又迅速合上,兰亭看着那一缝月光,不知想到了什么。
“罢了,就这样睡着也好。”
“你不用去想旁的,这一次,我会替你处理好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