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七卫是从洪武三年开始,直到永乐四年才被最终确定的七个卫所,算是明朝的一个难言之隐了。
不过还好,现在明朝已经可以说是初步解决了草原的问题,关西七卫的存在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大明也可以更放心地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了。
这也是朱棣的一块心病,因为在关西七卫重要有一些是他设立的,当时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听了大孙子的计划,朱棣有怎么能不了解大孙子的想法?
先以商业掣肘沙哈鲁,继而联合哈里勒,在加深对沙哈鲁限制的同时开始对东察合台汗国造成威慑。
与此同时,大明就可以专心的解决关西七卫的问题。
在没有草原的威胁下,大明想要解决关西七卫的问题不说手拿把掐,但肯定不是很难,哪怕是东察合台汗国洞察了大明的意图也无妨。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哈里勒的掣肘之下腾出手来援助关西七卫抵抗大明,就算哈里勒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地不给东察合台汗国施压,大明也怡然不惧。
草原都灭了,还怕你个东察合台汗国?
要是察合台汗国也就罢了,东察合台汗国?
当然了,如果还是察合台汗国的话也就没有帖木儿帝国了。
“去吧。”朱棣摆了摆手,开始赶人了。
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些没稳得住情绪,大孙子在其他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甚至最后的这个计划连他自己都没能想到。
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如何,大明最少都能彻底掌控关西七卫,至于东察合台汗国……
就算是现在拿不下来,以后也可以慢慢来,不必着急。
“那爷爷您早些休息。”朱瞻垶此时也觉得是自己冒失了。
老爷子年纪不小了,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再加上早年的经历让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所以今天朱瞻垶的举动其实是不妥的。
以老爷子现如今的身体来说,程度比较大的喜怒哀乐等情绪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在知道柳溥等人的遭遇之后朱瞻垶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所以他才会来找老爷子,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件事必须要告诉老爷子,不然的话不好处理。
但是,他本可以选择一个更加柔和的方式。
“朱铭,让鲁商刘家的人来见我。”出了乾清宫,朱瞻垶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
“除此之外,继续让人去太仓刘家港以及交趾两个地方盯着,一旦有腾骧右卫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朱铭并不知道内情,但这并不妨碍他执行命令。
“唉……”朱瞻垶看着日上中天的天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朱瞻垶这个程度的人,哪怕只是最轻微的举动也会牵动很多人的心,但有些时候总是有人不长眼。
李褆本来在朱瞻垶离开春和宫之后还想着跟朱瞻垶谈一谈,因为朝鲜宗室不能给大明皇室,尤其还是一个如日中天的皇太孙留下一个坏印象。
但在看到朱瞻垶低着头完全无视他的时候李褆就知道,今天不太适合跟朱瞻垶见面了,如果硬凑的话倒不是见不到,只不过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哪怕是急的团团转的倭国使臣也知道拿捏这个度,但唯独有一些人不知道。
其实这么说可能有些过,因为张麒其实是先一步来到春和宫的,朱瞻垶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垶儿,怎么了?”正被父亲给烦的有些受不了的太子妃见到大儿子回来了,还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
“娘啊……外公也在啊……”听到自家母亲的声音,朱瞻垶这才抬起了头。
“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比较麻烦。”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子妃是心疼儿子的,见儿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即就心疼得不行。
但有些人不是。
对于现在的张家来说不说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但也差不了太多了。
在张昶贪墨一事过后,张家不管是在百姓心中还是在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心中都是一落千丈,别说是恢复了,以后怕是想要像之前那样见到朱家人都很难了。
对于张麒来说,这个机会虽然不算是很难得,但也极有可能是以后得不到的。
“殿下……”眼见着朱瞻垶要离开,张麒顿时向前一步。
然而,仅仅只是这一步就让太子妃皱起了眉头,但随即又叹了口气。
在这件事情中,最难受的其实还是太子妃。
她是张家的女儿,又是朱家的媳妇,是真的向里向外都不行。
她心疼儿子,但何尝不心疼她的父亲呢?
“外公还有事儿?”朱瞻垶本来有些意外,但在转头看到了张麒的表情之后就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垶儿……”眼见外孙没生气,张麒心下大喜,甚至还切换了称呼。
“你看啊,这段时间因为新粮的事情已经没有人在意你大舅的事情了,所以你看看是不是能找个时间把你大舅他……”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说法不是很好,张麒赶忙又加了一句。
“主要是你大舅在诏狱里也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有你的照顾没有遭受到非人的审问,但那地方也不是人呆的不是?”
……
太子妃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真等这话出口了,太费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太过冒失。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看来自从永乐一朝建立开始到现在的十几年间,张家已经彻底被腐蚀了,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了。
“可以。”出乎意料的,朱瞻垶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回头我就让人去诏狱走一趟,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快则两天迟则四五天,大舅应该就能回家了。”
如果是外人,那朱瞻垶会毫不留情的处理掉张昶,甚至极有可能是吵架连坐的结果,但张昶不行。
如果只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考虑,他会处理掉张昶但是放过张家,但奈何他得从他母亲的角度多去想想。
所以,张昶注定是死不了的,与其让他在诏狱里呆着,倒不如早日解决了。
“外公回去也准备一下吧,爵位是肯定保不住的,以后让二舅多多努力吧,另外也早些收拾收拾东西,让大舅早日去兀的河卫吧。”
……
太子妃和张麒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朱瞻垶,这个结果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原本不管是太子妃还是张麒都以为只要朱瞻垶开口了,那这事儿就算是过了,爵位保不住是肯定的,但张昶大概率是可以逃过一劫的。
现在新粮风头正盛,除了灾区的人还在说张昶的事情之外基本上就没啥人在意了,所以他们都认为朱瞻垶会趁着这个机会就放了张昶。
但没曾想,张昶还是要被流放,而且不仅仅只是流放,还是流放到了兀的河卫。
兀的河卫在什么地方?那可是在大明名义上的版图最北端!
没错,是名义上的,而不是实际上的,也就是说张昶被流放的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远。
兀的河卫现在大明也只是初步掌控,这还是因为北山女真部的投诚,不然的话大明也只是在名义上拥有,但却半分不曾掌控。
流放兀的河卫,别说是大明了,怕是整个历史上都是头一遭了。
“殿下,这……”张麒顿时就急了,不过急了归急了,他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朱瞻垶的怒气还没有消。
所以他很是聪明的将称呼从垶儿切换到了殿下。
“外公,有些事情是既定的,不可能更改的。”哪怕张麒没有说完,但朱瞻垶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没错,现在的确是没人去议论大舅所做的事情了,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您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但我不能因为大舅一个人就让整个朱家皇室丢失了在百姓面前的公信力。”
“况且,就大明律而言,我选择流放大舅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朱瞻垶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开这个不好的头,但没办法,这个口子是必须开的,所以也只能尽量开小一点了。
相比于建造,破坏永远简单得多。
下了三天雪,又花了整整一天堆了个雪人,结果一泡尿就能给呲塌了。
朱瞻垶不想让大明几代人的努力毁在了一泡尿上。
“外公,您要知道。”因为帖木儿帝国的事情,朱瞻垶的心情已经相当不好了,这在语气上也多少显现出来了一些。
“只要朱家还在,那您和二舅依旧是大明的外戚,依旧是能够享受荣华富贵的,只要管得住手,那二舅的子子孙孙也能够享受到。”
“但若是朱家倒了,那不管张家曾经是多么的辉煌也是白搭,没人会给张家面子。”
“是一时的心软还是世代的荫庇,您得考虑清楚。”
说完,朱瞻垶拂袖离去。
说实话,倘若真的是有一丁点办法,他也不会对张麒这么说话,毕竟他是自己的外公,哪怕是因为身份等原因比较生疏,但血亲就是血亲,是不能够否认的。
但是张家要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不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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