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镜花水月
黑火药加工厂被高大的围墙拦着，唯一的入口有守卫把守，这对不善于潜入的亚索和锐雯两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他们躲在一块岩石后，双眼看向大门的方向。
“守门的士兵也不知道多久才换一次岗，这样等下去太被动了，或许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把士兵支开。”
锐雯的话让亚索看向了肩头的小枫，大半夜出动的它有些不清不醒的，此刻本应该是它睡觉的时间，却被亚索带过来跟他们一起执行任务。
亚索是想让小枫过去把卫兵引开的，然后撑着对方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自己和锐雯悄悄潜入加工厂引爆火药。但是他有些怀疑，小小的魄罗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就在他思索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车轮声。他循声看去，发现一辆马车正往工厂这边驶来。
不，那应该不叫马车。
亚索的注意力全被面前这个笨拙沉重的庞然大物所吸引，那是一种巨大的爬行动物，它的绿色鳞甲反射着钢铁一般的光泽，一条条隆起的肌肉连接起树干般的四肢和巨蟒般的尾巴，它随便一动就能把一个成年人踩成肉泥。
它身后拉着同样巨大而沉重的车厢，厢外包着一层铁皮，比一般的马车厢多出一对轮子，轮轴中心还伸出一根转动的钢铁尖刺，仿佛在警告无关人士不得靠近。
“龙蜥。”锐雯言简意赅的说道。
在诺克萨斯，龙蜥在军队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它们在幼体时期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耐力和力气，用于拉车运载货物。等到它们长到真正凶残的年纪时，就会被派到前线充当攻城巨兽。
亚索曾在艾欧尼亚的战场上见过这玩意，它们比眼前的这只要大上许多，戴着特制的钢铁护具，狂暴的冲锋一下子就将城墙撞得粉碎。
而眼前这只龙蜥显然还没成年，因为成年的龙蜥就连诺克萨斯人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控制住。
“这辆龙车貌似正要进入工厂装填货物。”
锐雯和亚索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彼此的用意。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迅速转移至龙车的后方，打开车厢钻了进去。
车厢里空空如也，但是散发着浓重的火药味，想必平时是用来运载火药的。地上全是黑色的粉末，小枫把爪子伸进了亚索的头发里挂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变成了黑芝麻团子。
里面的空气实在不好闻，亚索尽量压低气息放慢了呼吸频率，更别谈开口说话了。
龙车在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了下来，从外面传来了交谈的声音。缩在角落的亚索握住剑柄，打算一但有人打开车门他便拔剑指向对方的咽喉。
但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卫兵只是盘问了几句话就放龙车进厂了，似乎车夫已经和他们混得很熟。
就这样龙车开进了工厂内部，亚索和锐雯随时准备着动手，只要到达存放黑火药的仓库，他们会……龙车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车门被人从后面打开了。
一个男人将一筐货物搬上了马车，亚索本来准备动手的，但在看见筐里的东西时，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筐里的东西不是黑火药，而是堆积得满满当当的水晶。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车门就被再次关上了，车夫好像没有发现他们在车厢里似的，控制着龙车调头向工厂大门的方向行驶去。
黑暗中两人面面相觑，对眼前的状况疑惑不解。
这不是黑火药加工厂吗？为什么装车的货物不是黑火药？
或许这能用水晶矿洞就在附近，两者共用一个仓库来解释。但车上的痕迹明明现实这是运载黑火药的专车，却偏偏在他们搭乘顺风车的时候改为运载水晶，这是否太巧合了一些？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随着龙车离开了加工厂，亚索看着这一框水晶，感觉好像冥冥中已经有人看破了他们的计划，而且还跟他们玩了个鬼把戏。
“东西得手，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黑暗的车厢中，忽然开口的锐雯打断了亚索的思绪。
他点点头，既然水晶已经有人送到自己面前，那就不用大费周章的炸工厂然后自己去矿洞寻找了。“你不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吗？我们想要进入工厂，龙车就来了。想要拿走水晶，就有人把水晶送到我们面前。”
“蹊跷吗？”
亚索忽然皱起了眉头，看向说出这三个字的锐雯。
因为在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锐雯换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嗓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嗤笑。
一股奇异的气味忽然充满了这间闭室，带着酸胀的暖意和恶心的甜腻，如同花朵腐烂般的气味。亚索咽了一下口水，他感觉到车厢里静滞的气流出现了扰动，温度升高，就好像挤满了人。
透过眼角余光他似乎看到沿着墙壁站满了人，将他和锐雯围在中间，但仔细扫过去却发现车厢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们两个，小枫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望月。”黑暗中忽然闪出一道月光，映在黑雪的地面上，冷峻而皎洁。“观其运行之轨，知其变转之道。”
他再次看向锐雯，却发现她的脸孔挂着另一个人的笑容，肤色在虚幻的月光下无比苍白。
“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这些水晶是真的，它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礼尚往来，我希望你们代为转告，让你们的雇主出面和我谈一谈。”
话音落下，月光消失，一切归于黑暗。与此同时，龙车也停了下来，锐雯的脑袋在惯性的作用下磕在了车厢上，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亚索没有在意锐雯，推门走出车厢。环顾四周，他发现他们在一处远离加工厂和聚集地的荒野上，而车夫早已不见踪影，仿佛刚才是鬼魂在操控龙车。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睡着了？”锐雯从车厢里走出来，迷茫的揉着脑袋。
亚索注意到，她的肩膀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一片黑色的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