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37上门威胁
元旦过后，钱青就一直在家，除了小区门口的超市，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2019年1月4日，天气晴转多云，钱青正在客厅里和她妈争辩到底是开暖空调好，还是开踢脚线取暖器好。
“我和你说，开这个取暖器很费电的！你就看看电视，没必要开这个东西的。”钱青妈妈是坚持要开空调的，因为空调比取暖器省电。
“这个月电费我出，好伐。”钱青不是仅仅想用取暖器，她是想空调和取暖器一起开。“物理你学过伐？冬天的空调暖风是向上囤积的，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脚很冷的呀。按照你的中医养生理论，脚寒要出大毛病的！”说时，她就把取暖器往她脚边挪。
钱青妈妈当即就从钱青的房间里拿了双珊瑚绒毛线袜丢到女儿身上，并强势地抢过取暖器的插头，铁面地说：“你脚冷就再穿一双袜子呀，这又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咯。”
“诶……你是亲妈吗？你是后娘吧！”钱青看了眼取暖器，又看了眼被丢在她膝头的毛线袜，坚持说：“这个月电费我出，你让我开一下取暖器。再说了，我7号就去上班了呀，在家里用取暖器也就两三天的时间。”
要是钱青妈妈是个好说话的人，那以上的对话就没有发生的可能。人到中年，都快老年了的年纪，钱青妈妈对于钱青的死缠烂打毫无感觉，甚至是没有一丝的共情。“就吹空调吧。你要是再给我烦，我把你空调也关掉。”言下之意，能让她开暖空调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钱青能说什么？她只能妥协，谁让她还没有自立门户呢。“我和你说，你们中国家长就是专横！专横是会抑制青少年成长的，你懂伐！”她恨恨地把取暖器重新挪回阳台上闲置，并从电视机边上的置物架上拿了一包花生糖坐回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发泄般地拆开包装拿了一块大的往嘴里塞。
“你给我吃好了把地扫干净！都是花生碎和糖渣往地板上掉，当心招蚂蚁！”仿佛是对钱青的生气熟视无睹，钱青妈妈的眼里只有这个屋子的干净卫生。训过女儿后，她好像是想起来女儿刚刚有对她表达不满。她便睨着那袋花生糖，还有桌上的零食和饮料，嘲笑说：“吃垃圾食品长大的孩子注定了她就不能健康，身心不健康都很正常。”
说了电费她出，可是还是不被允许使用取暖器。为了表达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重视的愤怒，以及被攻击吃零食，钱青带着遗传来的攻击性，她也冷漠回怼：“你知道精神病一般都是有家族史的吗？如果我身心不健康，那你也应该去600号挂个号看看。”
类似于大多数家庭都会有的拌嘴和争吵，钱青不会真的对她妈生气到要去宛平南路600号挂号，而钱青妈妈也不会因此就把女儿丢弃。生活它就是这样，酸甜苦乐都夹杂在里面。
“铃铃铃……”门铃声被按响，结束了这对母女的争吵和斗气。
钱青看了眼门口，咀嚼着花生糖问：“是物业还是居委？”
“我看是你点了炸鸡奶茶的外卖！”钱青妈妈还在生气，她没好气地回应钱青，并走到门口去猫眼那边看。这一看，她看到了一张好多年都没见过的脸。
可能是太惊讶了，她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两眼，然后转头就冲着钱青低喊：“你和他真的还在联系？”她想起了钱青相亲失败的那晚，她和她说的那些话。
钱青眉头紧皱，看她妈猫着身子像是做贼一样。“谁？我和谁还在联系？”她掏了掏耳朵，听不清楚地拔高嗓门道：“你声音大点儿，我听不见！”
“姓陈的！”钱青妈妈走到钱青边上，也皱眉说：“陈烨琛呀，你在国外读研时的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狗男人被她妈说得好像是《恋恋笔记本》一样浪漫，搞得钱青浑身恶寒。她把手里的花生糖放回包装袋里，看了眼门口，指着问：“是他在按门铃？”她想这下是真的要疯了，怎么还找到她家里来了！她心里发毛，暗想当初就不该在读研中途回国的时候把他带来家里。这下好了，他‘熟门熟路’地摸到她家里来了。
“我和他没联系，你别说我在家。”钱青一把关掉电视，拿起手机就往卧室躲。
钱青妈妈看这个情况，猜都猜得到这俩人最近肯定见过面。“既然人家都来了，你也别躲起来，见见他好了。”她心想，陈烨琛要是真回头了，其实他也算是个好的人选。
“不！我不要见他！”钱青双手比叉，严厉拒绝。“我和他没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可能！”知道她妈在乱点鸳鸯，她赶忙指正她说：“我和你说，你别瞎掺和，要出人命的！”她心想，要是她和陈烨琛在一起，不是她窒息自杀，就是她把他给杀了。这个人，太自我，让她无法喘息。
能有那么夸张？在父母的眼里，子女之间的吵闹都无非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放在眼里的。钱青妈妈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自信，豪横地摆手，一脸‘你在说笑话’的表情，“有那么严重吗？我不信。”说完，她的脚步就往门口挪，并讲：“人家都到了门口，没有不招待的道理。”
被亲妈出卖是什么感觉？钱青此刻有种绝望，就好像是活了二十好几年，白活了一样。她看着她妈去开门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关上她的房门。坐在房间里，她听着门锁打开的声音，整个人都down到了谷底。
“小陈怎么来了？”钱青妈妈打开门，看见陈烨琛穿得西装笔挺，活脱脱就是港剧里走出来的精英男。“诶唷，你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你来找钱青的吧。”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不少礼物，她满脸堆笑地请他进屋。
“家里没有打扫，你不要介意哦。”她带陈烨琛往客厅沙发那边坐，一边收拾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袋，一边吐槽钱青道：“她呀，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吃这些东西。喏，刚刚听见我说你来了，现在正在卧室里化妆。”
陈烨琛把手里的礼品放到茶几边的地上，耳朵里听着钱青妈妈的絮絮叨叨，他很惊讶他竟然还受欢迎。藏起心里的心思，他解开西装扣，坐上沙发。“阿姨不用收拾，我就是顺带路过，来看看你们。”对方钟意他，他也就顺着台阶下呗。
“我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来看钱青的吧。”钱青妈妈把茶几面收拾干净后，意有所指般地与他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叫她出来。”
一门之隔，钱青贴在卧室门上听着门外这俩人的对话，要气疯了。讲道理，她是真的不想见陈烨琛，也是真的讨厌她妈现在的所有言行。可她要怎么办？难道要撒泼打滚地把人赶走，还是当机立断就冲她妈破口大骂？凭着她的胆量，她一样都做不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门锁上。
就在她咬牙切齿时，她妈用力拉动她卧室的门把手，对着房间里的她大喊，让她化妆快点儿，别太仔细了。
论如何在年纪轻的时候患上心脏病？也许这就是钱青的机会。她拇指掐人中，只觉自己要气得厥过去了。
就事论事，她逃避就真的可以把陈烨琛给解决掉吗？答案是：不能。那她现在要怎么做才会显得和她妈说得不一样呢？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她想至少她现在一定不能化妆。
带着一脸的素颜，穿着睡衣，她表现出一副被人打扰清梦的样子打开房门。抱胸斜靠在房门口，她看到她妈一脸谄媚地给陈烨琛倒茶，心里的火被拱到了顶点。强忍怒意，她装作没表情的样子，冷言质问陈烨琛：“你来干嘛？”
冷冰冰的一句话，把钱青妈妈营造出来的‘幻象’给砸得稀碎。
陈烨琛稍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但也就是一瞬，他带上笑脸，温和地回答：“我来看看阿姨。”他不说来看她，因为知道她一定会回答‘不用他看’。
“你不是在化妆嘛？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当钱青妈妈看到钱青这幅不修边幅摆烂的面孔时，她下意识地想要训斥她。可碍于陈烨琛在场，便就只能拉下脸和她说话。
钱青当做没听到，她回答陈烨琛的话，说：“我妈你看见了，四肢健全活蹦乱跳，不用你看。”留意到他带了礼物来，她瞄了一眼，继续说：“把你的东西带走吧，我和你现在连普通朋友都不算，充其量就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就没有送礼的必要了。”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陈烨琛没想到她的表现会那么直接。他下不来台，但又不能灰溜溜地走人，便直说：“钱青，我希望你能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而且，我回上海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
装深情人设？钱青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陈烨琛，请你摸着良心说话，好吗？”到底是为了他的事业，还是为了她，她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卖什么药。
“阿姨，可能我需要你的帮忙。”陈烨琛不再去回应钱青，而是转头与钱青妈妈说：“我回上海后，和钱青已经见过两次面了，可是……”他故意不提杨奇，是因为他不想给杨奇出场的机会。
可钱青妈妈记得钱青说她没和他见过。此刻，她看向钱青，女儿的表情证明说谎的人是她的女儿。既然是私下有接触，她也就现实地开门见山，问陈烨琛：“小陈，你现在回上海了，那你在香港的工作怎么处理？”说到工作，她就要特意提一嘴：“我记得你在香港是做金融的，薪资不低的呀。”
老江湖在面前，陈烨琛知道对方在‘搭脉’。他毫不避讳，甚至是骄傲地说：“我在香港a国际金融做，这次是被总部调派到上海的。我现在正好是处于事业转型阶段，也是上升阶段，在尝试着做私募。未来的几年，应该都会在这个方向发展。”
私募，钱青妈妈略有耳闻，大概知道这是有钱人玩的东西。和钱搭嘎的正经工作，就没有几个是不赚钱的。不过，听说过p2p爆雷的她，不免担心地问：“你做的这个安全吗？”
“绝对安全。”陈烨琛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回答得十分自信。
“安全不安全和我没关系。”钱青看他们聊得挺好，忍不住插一句：“行了，陈大经理。快到晚饭时间了，你赶紧提着你的东西走吧，别耽误了你和客户喝酒谈生意。”她就想轰他走。
陈烨琛是那么好轰的吗？显然他也是有备而来。“我今晚想请钱青和阿姨吃一顿饭。我们好多年都没有见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可以聊聊。”
人中龙凤功成名就回来了，而且现在点名就要她家的钱青，钱青妈妈是把当初人家二话不说甩她闺女的事儿给完全抛之脑后了。当然，她也可能是记得的，只是现实点来讲的确陈烨琛是个不错的选择。秉持着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原则，她把钱青硬生生地推出来，说：“我就不去了，钱青去就行。晚上我约了小姐妹去跳广场舞。”
钱青满脸疑惑，感觉她妈是不是二百五上身了？不高兴就范，她拒绝道：“晚饭就算了，你还是走吧。”她继续给陈烨琛下逐客令。
不等陈烨琛发话，钱青妈妈直接帮腔，“你晚上没有事，你去吃饭呀。人家特地来看你的，你不去像样吗？”带着母亲的威严，她当着陈烨琛的面训斥她：“这么大的人了，你懂不懂礼貌！”
这句话钱青也想还给她妈，都一把年纪了，懂不懂尊重！她不想说话，也不动弹，就让气氛僵住，看谁撑不住。
“我知道，你和那个叫杨奇的体育老师……”陈烨琛虽然不想提他，但是现在是到了不得不提的时候。他赌钱青不敢和她既现实又要强的母亲提她和男同事搞办公室恋情的事儿。
“诶！你打听他干嘛？”钱青慌了，她不敢让陈烨琛说下去。
陈烨琛看了一眼钱青妈妈，而后浅笑说：“我没有打听他，就是新年音乐会那天和你们学校的老师们聊了两句，知道了他。”话虽然说得很温柔，可他眼里传达的信号却不是这个意思。
算是为了杨奇，也是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钱青妥协了。“你给我等着，我和你去吃饭！”她后槽牙都要咬烂了，憋着一口气差点活活让自己给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