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音希
秋日阳光洒落在大街上,季家的小女儿季音希穿着整整齐齐的女学生装,正开心地往家里走。
季音希在国立清华大学就读,今年为了要争取留洋的名额,就住在北平的她都有阵子没回过家了。难得今日得了空闲,她起了个大早,想着回家看一看爹爹和哥。
长街的另一头,准备去公司的穆霜白正巧与季音希相向而行,边走还边操着怎么离季鸣鸿远点的心。
季音希正走着,忽然身后一个男人撞了过来,趁她一踉跄的功夫,迅速抢走了她手里拎着的小提兜,往前飞跑。季音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把大家闺秀的礼仪端庄统统抛到了脑后,拔腿就追,边跑还边大喊:
“你给我站住!来人啊!抢劫啦!”
穆霜白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这边的动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就是要低调的原则,他默默地低下头装作没看见,还往路边挪了两步。
没想到那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人也是临时起意,他一看身后小女娃子跑得飞快,追得死紧,还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其中有好事的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助人为乐了。男人觉得这桩买卖估计是做不成了,到时候还非把自己搭进去不可,便寻思着脱身的办法。
这时候他正好跑到了穆霜白面前,就顺手把小提兜往对方怀里一塞,挤进围观的人群中溜走了。
真是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穆霜白也不知道这烫手山芋怎么就到了自己怀里,他抱着那个提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正想着怎么解释,季音希已经一阵风似的冲到了他面前,一个急刹车之后,一个巴掌便朝穆霜白脸上扇来。
劲风扑面,穆霜白万万没料到这姑娘下手这么快准狠,没一点犹豫。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季音希破口大骂:“你这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抢我东西不说,还抓着我的手干什么?!放手!”
她说着用力抽了抽腕子,没能抽出来,又羞又恼间抬起另一只手想再来一巴掌。
“姑娘,别打了。”穆霜白赶紧开口,他手里还拿着小提兜呢,这再来一巴掌他就不好躲了,再抓着人家姑娘也不好看了,难不成硬生生挨她一巴掌,他可不做这亏本买卖。
“我没抢你的东西,我是帮你把包拿回来了。”
说着穆霜白松开手,把小提兜递了过去。
季音希狐疑地收回手,接过了包,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这是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刚刚抢走我包的人不是你?”
“我……”穆霜白看了看围观的人,无奈道,“这路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总不能青天白日的诬陷我吧。”
有不少老百姓立刻替穆霜白作证,说真正的小偷早就溜了。
“对不起。”季音希闻言干净利落地道了歉,“请问先生贵姓,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免贵姓穆。”
季音希笑着点了点头,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穆霜白那双黑眸。对方的容貌落入眼里,季音希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怪异的形容——
那双眼眸蕴藏着整个宇宙所有星系的璀璨。
见鬼!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季音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飞快跳了起来,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又道了声谢后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般逃走了。
穆霜白被她闹得有些莫名,这前一秒霸气后一秒羞涩的性格是怎么个情况?他摇摇头,也没细想,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季音希回家让季宅热闹了不少,可她在家里没住几天,渐渐的有些茶饭不思,成天盯着自己的小提兜发呆,嘴里念叨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季鸣鸿不明原委,急得团团转,季鹰也有些着急,但他某天无意中听到了自家女儿反反复复念叨三个字“穆先生”,心中便明了了——年轻人的游戏,自己还是少掺和的好。
季爹叫来季鸣鸿,把这事一说,大少爷的心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相思病?!这是哪个混账小子不长眼?!”
他在房里气鼓鼓地转了两圈,末了对季鹰道:“爹,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就行。”
“阿辜!”季鸣鸿在院子里找到了季鹰的秘书兼季家管家阿辜。
阿辜原来是季鹰的书童,从小便养在季家,陪在季鹰身边。等季鹰继承了季家的家业之后,阿辜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替他打理着偌大的家业,一晃已过了二十多年。
“大少爷,有什么吩咐?”阿辜停下手头的活,恭敬地问道。
“帮我查个人,越快越好。”季鸣鸿一脸严肃地把季音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穆先生?”阿辜苦笑,“名字都没有,偌大个北平城,我上哪查去?”
季鸣鸿想了想道:“我听阿音说,这个人是她回家那天撞见的,还路见不平地帮她把提包从小偷那儿抢了回来。”
“行,我知道了。”阿辜点头。
季鸣鸿拍了拍阿辜的肩膀,满意地回去等消息了。
第二天早上,季家一家三口坐在餐厅里吃早饭,阿辜大步走了进来,附在季鸣鸿耳边低声道:
“大少爷,人查到了。”
季鸣鸿还没说话,对面季音希擦擦嘴站了起来:“爹,哥,我吃完了,我回学校去了。”
“现在?!”
两人异口同声。
“现在。”季音希点头,“你们不用送了,两个月后就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再回来。拜拜!”
说着季大小姐飞快地拿了东西,心情极好地走了。
餐厅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季鸣鸿的脑子老半天转不过弯来:
“她…她…相思病好了?”
季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家儿子,又看了看阿辜,起身拍拍季鸣鸿的肩膀:“交给你了。”也心情愉悦地上楼去了。
季鸣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无奈地对阿辜道:“你说吧。”
“穆先生,全名穆霜白,是长兴公司的老板,人刚到北平两个多月,生意倒做得兴隆。”
“哦?他做什么生意?”
“主要是做运输方面的。”
季鸣鸿点点头:“他住哪?”
“之前住在北京饭店,这两天搬去公司住了。”
“好。”季鸣鸿从椅子上蹦起来,“你去找几个打手,咱们现在就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