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主以为她死了
一座小庭春院中，杂草从砖板中挣扎生长，不知名小花迎风摇摆，应是不久前才有人入住，还没来得及收拾。
院子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断，阳光斜照在刷满红漆的木质门槛上，反射出深红色的光，其上有好几人进进出出，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在跨出门槛时，有两人对视一眼，目露鄙夷。
“不就溺水了一下，值得那么兴师动众吗？整得跟怀孕生子了一样。”
另一个小弟子担忧地看一眼身后，戳戳她：“别说啦，小心被李师兄听到。”
“那又如何，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她朝身后的屋子瞪了一眼。
她不喜欢苏宛成为她的师嫂，但她更不喜欢苏妲。
呛了口水也好意思给别人添那么多麻烦。
这李师兄也真是，自己给她吃颗养元丹不就好了，非要喊药院的弟子过来。
在原书中，炮灰苏宛恶意将苏妲推下湖中，没有去救她，而是在湖边哈哈大笑，被李子樾等人看见。
炮灰苏宛不仅不认错，还当众哭诉李子樾薄情寡义，说她教训苏妲是应该的，这番作态惹众怒。
而苏妲因为没有被及时救治而差点溺死，不仅仅是呛了口水那么简单。
所以原书里大家都是嘲讽苏宛心思恶毒，同情苏妲。
而现在，情况像反过来了。
这弟子哼了一声：“我可没忘记，这苏妲是抢了自己大师姐的道侣。”
屋内。
苏妲仍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李子樾坐在床边，微微低头，将她的手握住，目露担忧：“妲儿，你醒醒好不好？”
他知道她怕水，不敢想若自己去晚了一点，会发生什么事。
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都已干裂。
眉间折痕深深，梦呓不已。
“我害怕……”
“我不会凫水，救救我。”
“别害怕，我在这里，”李子樾心疼地拨开她汗湿的额发，“是不是梦魇了。”
“大师姐……”
听到这句话，拨弄她额发的手停住，李子樾疑惑，关苏宛何事？
“不要，大师姐。”
双眼禁闭，苏妲痛苦地摇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之中。
她反复呢喃着大师姐，语气害怕。
骨节分明的手顿住，慢慢收回，李子樾面色复杂，她为什么会害怕苏宛。
床帘上白色的珠子在风的碰撞下叮当作响，苏妲身子单薄地躺着，整个人脆弱得像一页白纸，似乎一口气就能将她吹没了。
李子樾将床帘拉上些，低头去仔细听她的呓语。
“大师姐，救救我，子樾……”
可当时湖边哪有苏宛。
李子樾定住，一个极为不可思议却又有迹可循的想法渐渐在他心中形成。
莫非是苏宛将妲儿推入湖中的？
要不然，妲儿怎会莫名其妙掉入湖中。
他眼睛奇异发亮，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苏宛那人，从不肯吃亏的，他当众要退婚，她定是想报复回来。
所有说的那些，不想再与他牵扯之类的话，全是她的托辞罢了。
李子樾很生气，生气于苏宛竟敢出手害苏妲。
可是奇怪的，他眼里却又有一缕得意偷偷跑出来，甚至于这缕得意与生气的情绪不分上下。
苏宛就只是个表面绝情的小姑娘罢了，心里指不定有多在意。
将苏妲抱起来，轻轻抚着她的背，他哄道：“别怕，别怕，现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趴在他肩头的苏妲，似乎听到了他这句保证，眼睫微颤，有醒来的征兆。
“妲儿，你是不是醒了？”
李子樾感受到了她呼吸的变化。
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嗯。”
受到惊吓之后，身子乏力，苏妲费劲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那就好，你好好靠一会儿。”
将枕头竖直，然后李子樾慢慢地将她放在枕头上，像对待一样易碎的珍宝，眼眸深情似海。
见她苏醒过来了，他颇有些迫不及待问：“你是怎么掉入湖中的？”
“我……”
只犹豫了一小会儿，苏妲讷讷道：“是大师姐。”
“我就知道。”
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李子樾比当事人还激动，连平日的君子风度都消失了大半。
肩膀一抖，苏妲往后稍稍，被吓到了。
她茫然地看着他。
李子樾握住苏妲的双手，向她真诚地保证：“我一定会教训一番苏宛。”
见他如此，苏妲心中的小别扭也消失不见了。
她低头浅笑：“你无需如此，毕竟大师姐也救了我，她应当不是故意的。”
什么？！
空气安静了片刻。
李子樾茫然了一瞬，“她何曾救过你？”
“不，不是吗？”
苏妲也茫然了，“她托着我出水面。”
如今的苏妲远不是后期的苏妲，她的表情就那么摆在明面上，也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
“怎么会，我去救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苏宛的影子。”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面面相觑。
突然间，苏妲面色一变。
明明李子樾在向她游过来的时候，她还感觉到苏宛在下面撑着她。
他怎会没看见苏宛呢？
莫非……！
两人对视，李子樾和她的瞳孔都紧缩了。
李子樾更是直接冲出门外，连跟苏妲多说一句话都来不及。
“子樾！”
苏妲坐在床上，徒劳地喊他，只是没喊几声，便咳嗽起来。
她掩面，双眸颤动。
内心有点惶恐不安，若苏宛真为了救她而死，师父他们会对她产生隔阂，她晚上睡都睡不安稳。
她挣扎着下床，磕磕绊绊地随李子樾离开。
急切、急迫。
步履匆匆，李子樾面色发白，一股脑地往荷花池那边冲。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赶快去救苏宛。
她定是沉入湖底了！
都过去了那么久，不知她情况如何，他心中愈发火急火燎。
身旁的鸟儿飞得比他更快，倏地消失成一个点。
荷花池与这里不过一里远，他着急拿出本命剑，御剑而往。
湖面仍一片平静，湖周围围着一圈柳树，柔软的树枝摇晃，隐隐绰绰。
他来不及多看，直接跃入湖中，发丝浮动，蔚蓝的水流拍打他的眼睛，让他睁也睁不开。
神识放出去，他扫遍了整片湖也没有发现苏宛。
怎么会呢，就算她已经溺死，也不至于连尸首都没有。
将头伸出水面，李子樾抹了把脸，神色狼狈，又继续沉入湖面中，嘴边冒出一串泡泡。
他不想让她死，他要救她。
后悔的情绪如潮水涨来，他在水中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为何方才没有发现苏宛也在！
他竟然还怀疑是她故意推妲儿下水。
过往的孩童记忆随着湖水朝他涌来，每个年岁的苏宛都在他脑海中浮现，从小到大，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不该怀疑她的。
“教教我……”
突然间，他似乎听到隐隐约约失真的声音从湖边传来，是苏宛的声音吗？
他激动地再次冲出水面，朝声源看去。
这一抬眼，他看到了这样一幕。
透过柳树的枝蔓，有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
苏宛正抱着宋珏的腰，眉眼灵动，顾盼生辉，如一只轻灵的百灵鸟，至少他从未见过她如此。
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男子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