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太晚了
小姐何曾有对一些八卦这么好奇过？听说处理江南知府的人是宁王，就怕小姐想要去看看是假的，看宁王才是真的吧？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不是秋水不想让柳婵衣去，柳婵衣就不去的。
要是放在以往，柳婵衣估计可以看出秋水的情绪，但是放在现在，柳婵衣是半点没有这个心思。
她慢慢地往前面走着，脑子里想着的却不是顾璋，也不是江南知府，而是想着文晴说的话，真的会因为江南知府死了很多人吗？
柳婵衣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空，有些疑惑和不解，她始终是想不明白的。
一抹冰凉落到了柳婵衣的眼皮上，融化成了一滴水，柳婵衣抬头看着天空，下雪了。
“小姐，下雪了，要不还是回去吧？”秋水看着下雪了，倒是着急起来了，怕等会儿柳婵衣会被雪浸湿衣服，待会怕是要感冒的。
“不了，你去买把伞。”柳婵衣摇摇头，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是让秋水去早做准备，待会还是去知府上。
秋水见柳婵衣话说的坚定，知道没有办法去改变她的想法，干脆就放弃了，转到去旁边买了把伞。
油纸伞打在头顶，隔绝了绝大部分的冰雪，偶尔有些许没有被遮挡到的，会纷纷扬扬地飘到柳婵衣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知府里这里不远，再往前面走几步，就到了，柳婵衣停下了脚步，看着前面的府邸，柳婵衣停下来脚步，就跟小雨说的那样，被围得很严实，大概是没人能从这里跑出来的。
前面聚集着一群人，有老人也有孩童，还有很多青年，看上去都是书生，柳婵衣往那边走了几步，但是也没有想要掺和进去，而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能够看见，也能够听见他们说话。
“温狗官不得好死。”
“总算是有人能够把温狗官抓起来了。”
“现在只是说要查探，还没有给温狗官定罪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一群大快人心的声音当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几乎是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说话的人。
“怎么会呢？这，这不是都已经在调查了吗？温狗官做的事情，随便查一下都可以查出来啊。”人群中有人小心翼翼地翼翼地开口说道。
“可是他们要是官官相护呢？”那个人再一次开口说道。
这一次大家都沉默了，他们看了眼知府，最后都散了。
只有那个人和柳婵衣还留在原地。
那个人有些奇怪地看了柳婵衣一眼，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柳婵衣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赶他们离开？”
若是刚开始的时候，柳婵衣心里还会觉得那个人是在说着自己的想法，现在看大家都离开了，才发觉他是在赶着别人离开，但是她却找不到一个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那个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看穿他的想法吧，但是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要让他们离开？”
“猜的。”
柳婵衣说的是实话，她没有读心术，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心里面想着的到底是什么，只能够大概的去猜测他的想法。
“听你的语气，我好像是猜对了。”柳婵衣嘴角露出一丝像是胜利者的笑容，歪着头看那个人。
那个人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你猜对了，你很聪明。”
“我赶他们离开，就像是我说的那个理由一样，温狗官并不一定真的能被治罪，要是他恢复过来了，定是会清算这些围在这里的人的，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说实话丢了性命。”
“你好像并不害怕温知府。”柳婵衣还是说不出来狗官两个字，但是她不知道知府的名字，只能够这样子称呼。
至于他并不害怕知府这一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方才说起知府的时候，和那群百姓一样，说的是狗官，要是他真的害怕的话，绝对不会这么称呼的。
“我当然不害怕，没什么好怕的。”那个人说起温狗官的时候，整个人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破绽，看上去好像是真的觉得没什么。
柳婵衣笑了笑，“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云都来的人会庇护温知府呢？”
这是柳婵衣最不解的一点，正常情况下来说，不是应该是会信任朝廷来的人吗？
“因为我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接收到柳婵衣疑惑的目光之后，那个人再次开口解释道。
“我的家乡，也有个贪官，我家庭不是很富有，但也还不差，父亲是个读书人，我为了求学，不惜花费大量钱财打点，我这才有了来江南读书的机会，我每个月都会收到父亲的来信，直到有一个月，我没有收到，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转头，看向柳婵衣，眼中痛苦至极的情绪好像也能够感染到柳婵衣，她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只能够说出两个字，“节哀。”
“我一家人除了我以外，都死了，后来云都派人来了，来的是个不苟言笑秉公执法的大官，那个贪官死了，全家流放，可是这来得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轻到有些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在说话，还是只是一声叹息。
方才的时候，柳婵衣就说不出话来，现在更是说不出来什么，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是他前半生所经受的一切，任何安慰在这个时候，好像都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
柳婵衣觉得迷茫，她想到了文晴说的话，说来得太晚了，是这样吗？是不是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还有很多像这个人一样，遭受过这些命运的不公？
那个人大概是说到了伤心处，也不打算久留，转身就想要离开。
“等等。”柳婵衣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但是等到那人回过头来的时候，柳婵衣又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最后只说出来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柳婵衣想，就算是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没什么人想要被人知道，自己悲惨的过去。
但是那人回答了自己的话。
他说，“我叫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