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名
馆灵懒洋洋地蜷在小女巫胖乎乎的胳膊上，它一边对着菲埃特翻白眼，一边尽职尽责地为刚化形的“灵”解答疑惑。
花仙真正的来历已不可考。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纳提斯大陆上的。学者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它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作为女巫的附属族群而存在。
据可靠典籍记载，花仙擅长制衣调香，但在一些未经学界肯定的私人手札中，它们还有一个特性被反复提及——花仙超级无敌喜欢做情侣们逐爱道路上的引导者。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只会劝和不劝分，就最近的年代来说，五十三年前人族王国中曾经出现一起轰动整个纳提斯大陆的新闻：巴德公爵夫妇因为某些感情上的因素解除婚姻关系，而庞大的公国也随之解体并在分裂成两个阵营之后刀兵相向。
其中具体的细节过于繁杂，再加之其中纠葛着数代恩怨情仇，假如要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那么恐怕要花上个几天几夜才行。不过任凭各种小道消息再怎么众说纷纭，也没有人会怀疑花仙在其中推波助澜时起到的作用。
经历多次政变，东巴德演化到今天早已更名，甚至连如今当权的统治者身上都已经不再留存有巴德公爵的血脉，但“不允许女巫和花仙入内”仍然是写在律法上的规定。
“哇！”小女巫捧着脸沉浸在畅想中，“那当初花仙得是给巴德公爵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呀，我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嘛，我也想让讨厌的人连听到我的名字都要瑟瑟发抖！”
馆灵有些吃惊，它忍不住又私聊菲埃特：【她的语言能力怎么这么强？而且思路也很清晰……要知道你刚诞生的时候还在被恶魔角钉着连哭都嚎不成调。】
暗戳戳地损了损本源之书，小蛇只觉神清气爽，连讲起话来都更中气十足了。
菲埃特罕见地没有当即回嘴：【那当然，它们从扉页中诞生之前我可是消耗了好几座魔晶山。】
它哗啦啦地摆动书页，尽力比划着“好几座”的样子。
馆灵对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向往到痴呆：【好几座魔晶山？好几座？！！】
本源之书得意地看着对方馋到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那当然，而且全部是精加工后提纯的紫魔晶，不然你以为小女巫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表现。】
由于自身属性的差异，不同的魔法造物其实并不能统一使用某种固定种类的魔晶来喂养。比如最切合本源之书需求的是紫魔晶，而黄魔晶则更对馆灵的胃口。
合适的魔晶不但能促使魔法造物晋阶，还能发挥一些更大的作用——具体体现到菲埃特身上，那就是“灵”的天赋资质会随之拔高。这也是为什么菲埃特之前很少能吃到魔晶的缘故，没有族长会想让更富天赋和竞争力的对手被孕育出来。
不过克拉维娅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也的确不用担忧类似的问题，菲埃特想，签订灵魂契约以后族长的权柄和责任已经永恒地留存在她手中。
本源之书曾经暗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克拉维娅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可她是最好的选择吗？但不管她在不可预知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菲埃特还算慧眼识珠。
小蛇终于从震惊与羡慕交织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它一扫之前困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地毯上的样子，变得无比振奋起来：【那我们快去找族长大人，小女巫需要一个名字，她也只有在拥有了名字之后才能获得与魔法世界的联系并正式踏入第二觉醒阶段。】
馆灵只觉自己浑身充斥着干劲，魔晶山！哪个魔法造物能拒绝这样的奖赏！
它卯足了劲要把刚化形的“灵”培育成新一代大陆闻名的女巫学者，或者再不济，精通几百种阵法和符文总是要的吧？
魔晶！黄魔晶！想到即将到来的光明前程，馆灵的尾巴尖几乎摇的快从身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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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克拉维娅正和帕利希提乖乖填写着问卷——在花仙的指导下。
听起来有点让人不可置信，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克拉维娅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花仙，她还以为伴随着女巫族群的内斗，花仙作为附属种群也已经在破坏力巨大的攻击性法术中永远地在纳提斯大陆上销声匿迹。
她也曾好奇过，为何幽灵管家会在精美的珐琅瓶里插上一束干枯的花束？但鉴于这个搭配意外地充斥着美感，所以她也从没说过什么，只当是族群内一些传承的小习惯。
然而花仙竟从其中现身，还随之一本正经地当起了恋爱导师？
羽毛笔刷刷地书写个不停，克拉维娅脑中复盘整个过程的同时也没忘了在每一个问题下都写上细致的回答——花仙说了，他们能不能芥蒂全消就看这份问卷的了。
坦白讲她最开始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动笔的，但很快，随着羊皮卷上问题的深入，她认真了起来，时不时地停顿并陷入思索。
偶尔她会在眼前举起问卷并以此为遮挡快速地瞥帕利希提一眼，当女巫看到精灵也在对面满脸严肃地填写着回答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升腾起希望感——没准花仙真的有用？它看上去可实在是经验丰富得很。
本源之书在门外意识到了什么，它拦住馆灵和小女巫：“室内有花仙的魔力波动，还有族长和精灵的气息……我们暂时在外面等一下。”
馆灵忍不住吐出信子发出嘶嘶声，假如它能变成人形，那么它的脸上一定充斥着不可说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笑容。而小女巫歪歪头，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氛围，乖巧地坐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
诶——那边毛茸茸的长条是什么？她挣脱本源之书的保护径自跑到玻璃窗边，蹲下来专注地盯着窗外花园里一条点缀着黑色斑纹的银尾巴。
那条尾巴灵活又可爱，时而抖动时而炸开。一只黑色的小猫咪乐此不疲地和它打着伏击战，只是十次出击里六次会落空。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忽然对接上了小女巫的视线。像是魔术表演那样，上一秒还是黄绿色的眼眸在下一秒又变成了天空般的淡蓝色。
“那是芬里奈和皮皮，不要害怕，”本源之书把刚化形的灵魂拢在自己的书页里，“那条尾巴的主人是芬里奈，她是豹族兽人，是族长的好友。那只黑色的胖胖的小猫就是皮皮，它是族长的……家人。”
菲埃特本来想说“宠物”，但转念想想谁会让宠物去学经营管理的知识？何况它已经看到药剂柜中调配好的化形药剂。
“皮皮！芬里奈！都是猫猫！”小女巫双手捧在胸前，向菲埃特和馆灵一刻不停地发射星星眼光波，“我能出去找毛茸茸的尾巴玩嘛？”
本源之书并不想同意这个想法，但它又开始该死地心软。小蛇扁着眼睛不屑地看它：【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在之前能混成那个惨样。看我的。】
“还是城堡里更安全些吧，”馆灵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小女巫的请求，但它很快地补充上一句，“可以让她们进来。”
芬里奈明显掩不住震惊：“我只是几天没来对吧？怎么克拉维娅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猫猫忍不住想戳戳小女巫的脸蛋，但她动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停下了罪恶的手。第一次见面，再把人家孩子吓哭就不好了。
她指挥自己的尾巴与小女巫握手，而皮皮在一边满头雾水地看着新出现的粉雕玉琢的团子。
发生甚么事了？皮皮表示不理解并低头继续舔舐自己编满宝石的黄金项链。
……
馆灵在凳子上把自己团成球：【菲埃特，你为什么不通过思绪联络告诉族长灵魂化形的消息？】
本源之书老神在在地把自己在靠垫上翻了个面：【第一，我告诉了；第二，给小女巫起名的是我；第三，其实我们没必要这么急着来见族长。】
小蛇不可置信地支棱起身子看对方：【你？】
菲埃特有些奇怪，它看着馆灵瞪得马上要比脑袋还要大的眼睛：【一直都是我，从第一位女巫诞生到现在从来都是这样，只有克拉维娅是特例。】
看起来馆灵受的创伤有些大，菲埃特暗想，恐怕它的一部分记忆还是模糊的。
算了。它决定可怜小蛇一次，于是本源之书打开自己的储纳空间并从其中仔细挑出数十粒黄魔晶。
菲埃特把这些漂亮的小石头丢在馆灵面前：【吃吧，我请客。不过说起来，你原来的名字呢？怎么现在你就叫馆灵？】
小蛇一口吞下相较它体型而言无比巨大的晶体：【你不知道？看起来你离彻底痊愈还差很远。上一任族长记不住，我的原名就被作废了。但无所谓，有没有都一样。我们与魔法的连结又不靠名字。】
……
花仙从它的兜里掏出一副眼镜。它逐字逐句地阅读并理解着双方的回答。
精灵一下一下地按着指节，他刻意地避开克拉维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