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法老猫
加吉瓦领着地精们在城堡的塔楼里安顿下来。
“我们会永远住在这里吗？不用再担心卡曼公爵的威胁？”一个格外瘦弱的小地精问道，他小心翼翼地摸着石质的坚固的墙面，确认这并不是他在逃亡中产生的短暂幻想。
加吉瓦摸摸他的脑门：“别害怕，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卢比。去挑个你喜欢的地方好好躺下来休息吧，你不是最喜欢小阁楼吗？城主在凝聚城堡时特意为你保留了这个设计。”
小地精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踩着楼梯噔噔蹬跑到顶层，推开扶手尽头颇有重量的木门，夕阳的光线恰好映过玻璃窗，他的房间在温暖的橙色光晕中漂亮的像是桔子蛋挞的梦境。
这个阁楼对于正常的身材而言有些狭窄低矮，但在卢比看来却是梦寐以求的宽敞住处。
干净整洁的织品厚厚地铺在床上，它们甚至还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躺在上面的感觉肯定会像是陷进柔软的白面包里一样幸福，卢比迫不及待地想钻进被子。哦不，他拍拍脑袋——拼命奔逃这么久，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过自己……要先去洗澡，再换上那套攒了半个月零花钱才买回来的棉质睡衣。
小地精站在盥洗室里仔细地观察水龙头旁流转着魔力元素的标识，随着他的动作，热气腾腾的水雾迅速从金属的莲蓬头中喷洒而出。不知道是什么奇妙的机关在起作用，弥漫的水汽乖乖地待在固定的范围内，他试探地将手臂伸出去，却没受到任何阻挡。
真是神奇的女巫族地。坐在抽水马桶的盖子上套好衣物，他想，我似乎只在斐琅罗的富商们口中听说到这样便利的设施。
……
加兹达也在自己的屋子里一遍遍兴奋地打转，直到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任何物品。
“和城主大人达成协议真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他拍拍肚子上晃晃悠悠的脂肪层，“谁敢相信，只是提供了一点基础的劳动，就可以居住在这样美妙的塔楼！那个鼠目寸光的吝啬鬼公爵！以为地精抢夺了你的钱财，也不想想没了我们缴纳的税款，你买得起抽水马桶给自己用吗？！”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加兹达美滋滋地走上前：“加吉瓦？你不在房间里认真画图来我这里干嘛？”
“城主让我把这些分给你们吃掉，”加吉瓦抬高手中的托盘示意，“皮皮说这些彩虹水果碗可以最大程度地促进体力恢复。”
……
加吉瓦口中的皮皮正在指挥克拉维娅给它调配无污染不伤身的上色剂，喝掉智慧药剂后它明显对自己的形象有很多的意见要发表。
“女巫怎么能没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猫相伴呢？”小猪咪用甜的发嗲的声音阐述不知道从哪本传奇故事书里看到的观点，“而且我还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多么搭配！”
“那还得让精灵再给你用金线串一圈珍珠颈饰显示身份，”克拉维娅一边往坩埚里倒入草药，一边调侃，“皮皮大人？你觉得‘威风凛凛’的猫猫会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的风格？”
皮皮低头认真地思索起来：“要那种……造型特别夸张的项圈！珍珠太柔和了不符合我的气质……我要那种各种宝石串珠穿成的多排黄金项链！”
它伸出一只jiojio蘸了点墨汁，在纸上画出极其富有灵魂的线条。
克拉维娅瞥了一眼，她暗自想，看不出小猪咪竟还有当法老猫的志向。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腹诽，皮皮优雅地伸展四肢，跳到椅子上盯着舔舐着坩埚底的绿色火焰。
……
帕利希提在看到通体漆黑的无毛猫时意外地接受良好，他甚至还用了个复杂的比喻句来称赞它的眼睛。
它显然对此感到十分受用，起劲儿地扒拉开无数只装满宝石的匣子，摆出一副恨不得给自己打造一套珠宝盔甲的架势。
替猫猫收集好选中的珠子，精灵拿出自己的工具箱准备为它做个“绝顶气派”的项圈。
“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或者说，是从哪里开始启动的？”帕利希敲打着金块直到它延展成薄薄的精美的金箔，“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就像本来是在听一节魔药课，我只是去后面的药材柜里拿点迷迭香，很短暂的离开，但再回来时却已经发现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做好药剂。”
克拉维娅正欲解释，但又有点懒洋洋的不想说话——拜托，她下午可是花了大力气把城堡换了个地方，何况她还把地精们的塔楼改建成适合他们居住的样式，虽然里面的具体设施都是地精自己安装的。
再转念一想，这不正是锻炼皮皮表达能力的好时候？
于是她丢给猫猫一个眼神：上！
小猪咪立即精神抖擞，自认为绘声绘色地把精灵错过的剧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精灵出门以后，克拉维娅就和本源之书在关于“钥匙”的话题上这样那样地推拉着交谈一番。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城堡就都消失掉了，我当时好担心，但过了几秒钟，建筑什么的又‘砰’的一下子全回来了诶！
嗯……还有那些地精。克拉维娅和他们签订了工程……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噢噢噢我想起来了！签订了工程契约，据说从今往后就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干活了！地精里面有个胖墩墩的，他见到预付的定金之后眼睛瞪得比土豆还要大！还有一个地精叫加吉瓦，克拉维娅和他敲定什么之后就把城堡一下子搬过来了，哇，他们的反应都好夸张！！！”
“喂，”克拉维娅出声，“怎么就‘这样那样’了呢？我们可是在正经的体会魔力元素。”
精灵疑惑：“魔力元素？你是说利用元素精灵的力量搬运吗？”
这就涉及到不同种族在运用魔法上的差异。
倘若一位精灵能够成功召唤出火、水、风、土四大元素对应的元素精灵，那么ta就相当于已经解决掉魔法学习上最困难的部分。
火之精灵沙罗曼达所展示出的形象通常是一只鳞片坚硬的蜥蜴，它张口吐出沸腾火焰之时浑身激烈地变幻着色彩。有学者认为它的来源与红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至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有趣的观点。
水之精灵温蒂妮惯常的仪表打扮则十分满足人们对于女神的幻想。它飘逸的衣裙如同湖泊，其上随着动作出现的褶皱就像游鱼在水中荡出波纹。有关精灵诞生的传说中，环绕生命之树的河流就是它的衣带所化。
风之精灵梵多常常以少女的样貌示人，它半透明的身躯上长有薄翼，纳提斯大陆上流传最广的爱情故事里，梵多总是以乐于助人的形象出现——它会改变风的方向，哪怕是相隔千里的爱侣也能在它的成全下传递对彼此忠贞不渝的心意。尽管文学叙述对它的性格润色不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确在操纵空气的流动上驾轻就熟。
土之精灵提洛常常被不明就里的人把它同地精搞混，但它们事实上完全是毫不相干的两种造物。提洛没有固定的形象，有的记载里说它形如鼹鼠，有的典籍里则把它推测成生长在地下的巨大藤蔓类植物，但无论怎样，它驱动土地的能力有目共睹。
一般而言，召唤出的元素精灵越多，精灵使用出的魔法效力就越强。
但——利用元素精灵把整个城堡彻底地移位，遑论移动的距离还不小，这绝不是短期就可以做到的事情。最天资卓绝的精灵王也要耗费大量时间进行练习才能做到得心应手地组编起如此规模的元素精灵。
要知道不到两周前克拉维娅还尚未觉醒。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帕利希提更迷惑了，一晃神的工夫，手下的宝石就嵌反了位置。
“哦——不——”皮皮看见这个错误，闪电般从座椅上站起来并激动到呛得不停打嗝。
“别着急，”精灵递给它一碗水，“看，只要轻轻一敲，这粒青金石就又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小猪咪在狂喝三碗水后将将止住，但它打嗝的声音太过悠长响亮，以致于菲埃特也托着三颗小光球赶来看热闹。皮皮急着把自己藏到床下躲开这本坏心眼的魔法书，剧烈的活动中它又开始不停打嗝。
菲埃特看着皮皮崩溃的表情疯狂大笑，书页颤抖得仿佛马上就会脱落下来，而小光球们在半空中上下飘动着，围拢成圈让猫猫无处可逃。克拉维娅忍着笑意顺着皮皮的后颈帮它吞咽，帕利希提给它再倒来几碗水……
半小时后鸡飞狗跳的小插曲终于过去。
……
熄掉主灯后他们躺在床上，黑暗中女巫听见精灵百思不得其解后分外哀怨的声音：“族长大人，您觉得我有生之年还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天哪，”克拉维娅拍拍额头，“折腾到现在我都忘了还没告诉你。”
她本想抓过精灵的手带他模拟那种“利用魔法的感觉”，一个用力过猛却碰到帕利希提的小腹——女巫的注意力瞬间跑偏到八百里之外：“帕帕，你有几块腹肌来着？我怎么忽然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