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男朋友
酒店走廊的灯光照出鸭舌帽女孩惊诧的表情，“男朋友！”
她怀疑的视线在冷夏和江凯身上来回扫视，试图看出伪装的痕迹，“男女朋友为什么住两间房？”
连这都留心到了！
果然是怀揣目的而来，并非单纯借手机。
冷夏攀住江凯的手臂，眉目如画，明艳又肆意地直视女孩，“我父母也会过来，所以多开了一间，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没有，我……”女孩见此情状，耳尖染红，结结巴巴地连不成句。
江凯洞穿一切的目光稍显冷峻，清寒的语调向那女生道：“我们不方便借手机，有需要找前台。”
他断然转身，带着冷夏进到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冷夏有些庆幸他没有拆穿自己。
“我、我也是为了替你解围。同事间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她嘴角噙着温吞的笑，满脸写着“不用感谢我”。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江凯走到桌边，嗓音低沉地问。
借着房间暖黄的灯光，冷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松垮着睡袍，浑身弥漫沐浴后甘洌的清香，乌黑半湿的头发凌乱垂落额边，唇红齿白，展露出勾人夺魄的美色，偏眉目淡然，整个人自带极致的禁欲意味，俨然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冷夏成功被他的湿发造型吸引注意力，愣了两秒才道：“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约了同学吃饭，希望你能参加。”
江凯敏锐捕捉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你的同学聚会，需要我参加？”
他发问时眼神透着疑惑，仿佛在说：“难道你希望我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去见你同学？”
冷夏不温不火道：“我这两位同学，一个是海市红圈律所的知名律师，专做民商事诉讼仲裁，对于同类案件有丰富的实务经验；另一个在海市的法院，专门审理商事案件，后续如果起诉讼，很可能会在她工作的法院审理，所以我约了她们明天晚上吃饭，向她们咨询一些问题，也验证我的一些想法。我希望你能参加，旁听我们的谈话，有助于你更好地向领导汇报情况。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当我没说。”
“我愿意参加。”江凯一听是正事，立即响应，“很荣幸能够旁听你们的聊天。”
冷夏付之一笑，红唇潋滟，清鸿的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俊美矜雅的容颜，“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江总明天收拾的帅气一些，她们看到帅哥，会更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凯眸色冷了冷，还未拒绝，冷夏先发制人，无所谓地耸耸肩，笑容明媚，“情况我已经说明了，看江总意愿，我先回屋了。”
次日傍晚，两人从酒店出发，冷夏看着身旁盛装打扮的帅哥，隐隐有些好笑。昨天她不过随意调侃一句，他还当真了。
江凯见冷夏一路都带着谜之微笑，不知她在笑些什么，难道他今天的穿着很滑稽，不符合她的审美？
预定的高档海鲜餐厅位于海市视野极佳的摩天大楼，餐厅装修典雅，浪漫精致，靠窗的长桌铺着极富质感的桌布，华丽的水晶吊灯折射出颇具小资情调的暖光，明净澄澈的落地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沿江两岸的风景一览无余。
两人落座后，身穿衬衫马甲高大笔挺的服务生微笑着站到桌边，“两位晚上好，我们餐厅最新推出了情侣套餐，两位要不要尝试一下，套餐有黑椒波士顿大龙虾，烤珍宝蟹肉膏、惠灵顿牛排……”
冷夏听着，樱唇慢悠悠扬起弧度，“听起来很丰盛，不过我们不是情侣。一会儿还有两位朋友过来，还是单点吧。”
服务员修养极佳，急忙表达歉意：“不好意思，看到二位一起过来，两位的颜值又太过养眼，所以产生了误会。实在抱歉。”
“没关系。”冷夏对他添油加醋的吹捧并不反感，挑动的目光掠过眼前清俊的男人，微笑间低下头，纤长白皙的手指翻阅菜单。
待点完菜后，江凯忍不住抛出心中疑问：“你在笑什么？”
冷夏抬眸的眼神充满开车的意味，饱满的红唇勾起，甜笑中带着魅惑，“没什么，你今天挺好看的。”算是个合格的花瓶。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口，江凯却看出端倪，神色微恙，正欲说什么，冷夏的两位同学惊喜现身。
同窗多年未见，两人激动地上前给了冷夏大大的拥抱，紧接着把视线落到了江凯身上，好奇的目光难掩赞赏艳羡，“小夏，这是你男朋友？”
冷夏偏头看了江凯一眼，从容解释：“不是，他是我同事，和我一起来海市出差。”
两人一听，看向江凯的眼神立即少了“自家人”的热络。
冷夏敏锐地感知气氛，恬淡地笑着补充：“他本科也是泽大的，金融专业。比我们大一届。”
“原来是校友！金融专业好厉害！”
“你们现在是在同一家公司，那很有缘。”
寒暄后，冷夏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到此行的关键任务，一聊到专业领域，两位同学都收起嬉笑的神色，专注地投入讨论。对于提出的问题，详尽深入地尽自己所能作答。
江凯从旁安静聆听，可以感受到，这两位同学专业知识也很精深，法律实务经验尤为丰富，给出的建议富有实操性。一番谈话下来，他这个法律门外汉，也被科普了不少知识点。
讨论完正题，气氛又变得轻松活跃，三个女生凑在一起追忆学生时期的生活，聊聊同学的近况。
“听说小贤快晋升初级合伙人了，到时候你们锦城的同学会，得让他请大家吃饭。”
冷夏颔首表示赞同，“他业务做的挺好，也受高级合伙人器重，前段时间监管发布的行业新规，我还拜读了他写的解读文章。”
“那篇文章在业内转发挺广，引起不少反响。我也拜读了，还看到他在朋友圈回复你的留言，说下次吃饭，当面向你汇报研读新规的心得。”同学轻笑的话语充满弦外之音。
另一名同学接口：“不愧是一起在欧洲留过学的交情，那篇文章我也留言了，怎么没见他要当面向我汇报呢。”
冷夏对于她们的打趣，腼腆地笑了笑。江凯直觉这里面有事，好看的眉眼淡笑着追问：“小贤是谁？”
冷夏介绍：“小贤是我们的一位男同学，在top1律所做律师，他人很贤惠热心，对谁都挺好的，大家就管他叫小贤。”
“对谁都挺好的，对你尤其不错。”
冷夏不自然地微低下头，伸手别了别滑落的刘海，脸颊微粉，“哪有，毕业后都忙着工作，我跟他联系也不多。”
“哎，你们还记得都教授吗，他现在真去大学当老师了。”
江凯不懂就问：“都教授？”
冷夏浅柔地笑，“也是一个男同学，姓杜，特别有学术范，大家给他取外号叫都教授，他毕业后去了德国读博，现在真的走上学术之路了。”
“他文绉绉的，之前不还给你写过情诗嘛。”
冷夏：“……”
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一定要翻出来吗？
江凯饶有趣味的眼神环绕身畔佳人，“看来小夏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两个同学见他感兴趣，更加卖力的八卦。
“冷夏可是我们院的院花，院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男生都喜欢过她。”
“小夏在学校里日常拒绝的男生够组一个加强营了。”
“没有的事。她们开玩笑的。”冷夏见话题越烧越猛，连忙岔开，谈论起最近的新闻。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宴席散场，冷夏目送同学离开。
江边徐徐清风吹过，带来水泽的气息，在她伫立远望的目光中，同学乘坐的轿车逐渐消失在车水马龙。
夜色正浓，路边繁茂婆娑的法国梧桐掩映霓虹灯下川流不息的城市。
冷夏清丽纤柔的的身形笼罩几分因别离惹出的惘然若失，她浓密的眼睫低垂，向江凯低声说：“我想在江边散散步，你自己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视线似落在他身上，惆怅的眼神中却没有他。
“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怎么放心，陪你吧。”江凯随着她往沿江大道走。沿江两岸的高楼大厦充满繁华气息，光影交织，上演比白日更美的风景。
江凯凭栏而望，凝睇晚风中冷夏的娇美侧颜，重提席间的话题，“原来你是院花，学院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男生都喜欢过你。”
冷夏见他还过不去这个梗，羞涩又无奈，“别听她们瞎说，哪有百分之五十那么夸张！”
“那是多少？百分之三十？”他轻笑。
“无论多少，都没有意义，我现在依然单身。”她唇角掠起极小的括弧，语气和眼神却难掩失落。
江凯见她这明明难过又努力坚强的样子，脑海中无端浮现出清凉一夏的影子来。
“大学时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我都拒绝了，我追他又追不到……”
清凉一夏给他发过的消息，字字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回放，难道说，冷夏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单身至今？
思绪的花火一闪即逝，他隐约中似要捕捉到什么，周遭突然喧哗起来，行人爆发出惊叹之声。
他仰头望向夜幕的天际，原来是灯光秀开始了。
耀目闪烁的绚丽灯光中，不知是哪位大佬在向小娇妻求婚，江面上飞行的无人机排成两个心形，接着变换成绽放的玫瑰花，一会儿又排成“我爱你，嫁给我吧”，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真是大型屠狗现场！我刚说了自己单身，就给我看这些！用得着这样虐我吗？”冷夏拍着栏杆羡慕又酸涩地叫，猛然醒悟过来，脱口而出：“今天是……”
江凯：“520。”
冷夏：“520。”
两人同时说出这个数字，在对视一眼后继而意识到什么，又同时神情尴尬地飞快移开视线。
冷夏目光凝着别处，试图缓解怪异的气氛，“这些天忙工作，只记得每天的行程和任务，都忘了日子了。”
江凯脸上也浑然不自在，“我也忘了。今天是个适合求婚的好日子。”
冷夏尽量忽视自己红润的脸蛋，收回的视线不偏不倚地避开身旁之人，直愣愣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求婚壮举，“有种看偶像剧的感觉，好浪漫。”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边的“盛况”，蜂拥而至，短短几分钟，沿江大道就从熙熙攘攘变成人头攒动。
冷夏欣赏着空中的表演，正露出姨母般的笑容，身子忽地被人往旁一推，不由自主地挨到江凯身前。观赏者连绵不绝，摩肩接踵间，两人被挤得越来越近，近到她只要一仰脖，就能清晰地看到江凯流畅凌厉的下颌线和如鸦羽般的长睫，还有他性感的喉结……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走吧。”冷夏周身不受控地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人群隔绝了空气，还是因为她靠江凯太近。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走吧。”江凯护着她艰难地往外挪动，他的手在离她身体几厘米的位置，将她和人群有效地隔开。
源源不断的人往沿江带聚集，密集如蜂巢一般，汹涌而至。
江凯不得不揽住冷夏的肩膀，将人紧护在怀里，才能避免被人流冲散。
冷夏小心地抱住挎包，紧紧挨着江凯，挤到走不动时，面对密不透风的人群，她还会短暂地搂住他的腰，将头虚埋在他怀里。
江凯不由兴起她在趁机占自己便宜的错觉，但看她抬起头时无辜、怕怕、小可怜的眼神，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江凯立即松开手，往旁走了两步，冷夏一眼看到他要走的方向，又有“一大波僵尸正在靠近”，连忙将他往反方向一拉，“我们走这边吧，那边又会和人流撞个正着。”
江凯深沉莫测的眸光落在被她牵着的手上，两人穿过马路，到了商铺林立的街道一侧站定，冷夏触及他不悦的眼神，忙撒开手，“对不起啊，刚才我一时情急。”
“你一时情急的时间倒是不短。”从刚才到现在走了十几分钟，她一直用力握住他的手，丝毫不放。
冷夏不好意思地拢了拢鬓角细碎的黑发，转头看到街角花店，面露欢喜，走过去挑选，“哪束花好看？”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她得给自己犒赏才行。
江凯慢条斯理地跟过去，清冷地站在店面外，没有接茬儿。
冷夏选了两把，又向他征求意见，“这两束，买哪束好呢？”
“左边那个吧。”江凯淡淡道。
冷夏兴冲冲捧起那束花，“就买这个了，你帮我拿一下。我去付账。”
帮女孩子拿东西当然是男士的基本素养，江凯很自然地接过来。冷夏付了钱，笑逐颜开地从他手上接过花，“谢谢。谢谢你给我的花。”
江凯：“……”
冷夏见他被套路的吃瘪样，哈哈大笑，看起来比真正收到他送的花还要高兴！
她低头轻轻嗅了嗅怀里正值怒放的玫瑰，一脸满足，“这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江凯观赏她沉浸式的演出，淡睨她的眼神透露出“你可真能演”“心机girl”的讯息，带着三分好笑、四分无奈和两分讥诮。
冷夏自动忽略他的眼神，雀跃地捧着花，溜达到一家卖游戏手办的店铺。
“麻烦帮我拿一下。”她不由分说地将花束往江凯怀里一塞，欣然地走进去，如快乐的小鸟般在这片乐土游览徜徉起来。
没想到她喜欢这些。
江凯捧着花，深邃的双瞳闪过诧异，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
曲曲绕绕的陈列间，他走过好几排货架，才在过道里看到她。
她满脸含笑地拿起一个粉红色女侠形象的人偶手办，那人偶舞剑的姿态和清凉一夏的游戏角色有几分相似。
江凯顺着她身旁的陈列柜看过去，这一排摆放的都是网游各个门派角色的典藏手办。
他一眼望去，明亮的目光锁定“江不眠”对应的刀客，空出的手正待拿起，冷夏却凑过来，早他一步将“江不眠”捧在了手里。
她一手拿着一个手办，让两个人偶在空中相对而立，清凉一夏的形象脸蛋红扑扑的，眼眸往下低垂，似在娇羞，江不眠则是扛着大刀，眉目疏朗，狂放不羁。
冷夏满目含笑地从旁注视，让两个人偶徐徐靠近，她观看的眼神则充满狡黠灵动。
当两个手办真正触碰到一起时，她忽然想到什么，耳垂微微泛红，眸光落到了清凉一夏红润的唇瓣上，娇媚甜美的脸颊顿时闪现出害羞、嗔怪、懊恼。
江凯错愕地凝着她，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