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世味年来薄似纱 画龙画虎难画骨(3)
“我的事,流苏知不知情?”陆离静默片刻后冷不丁地问道。
司寇流云献媚道:“你大智若愚、智勇双全,连我都是才知道你是方家父子的主人,流苏又怎会知道?”
言罢,司寇流云以为陆离的态度会大为转变,却见陆离一脸阴鸷,眼里射出凌厉光芒,他顿觉不妙,下意识地看向陆离,瞥见其握着剑柄的手的手指似乎在用力,遂转身便跑。
“嗖”的一声,一把约五厘米长的飞刀嵌入了司寇流云的右边脖颈处,他来不及叫声疼便仓皇逃入树林。
几名忠心耿耿的护卫拉着司寇流云拼命地逃跑,其他护卫为了活命则顽强抵抗。
司寇流云知道逃跑毕竟不是办法,遂与一名身材与其差不多的护卫互换了外套。
那名护卫穿上司寇流云的紫色大裘扮作他带着几名护卫往前逃跑,而司寇流云则躲到了一棵大树下。
陆离果然带着人去追杀那名穿着紫色大裘的护卫。
司寇流云见状,料想躲在树下迟早也会被发现,心念电转间想到了一条妙计。他偷偷绕到那条羊肠小道边,见路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蒙面黑衣人的尸首,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方彦昭带来的人。
司寇流云急忙换上一名死者的衣服,用自己脖颈处的血渍将自己的脸弄污,然后俯倒在地上装死。
……
陆离追上那名穿着紫色大裘的护卫后方知自己上当,恼羞成怒地砍杀了此人后便四处搜寻司寇流云。
胥良有些不解道:“主人,我们起事还有赖司寇家帮着组织粮草物资,可您为何要对流云公子下毒手?”
陆离幽幽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我做的这些事决计不能让他的妹妹知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人何必在乎一个女人对你的评价?”胥良劝解道。
“你不懂!”陆离幽幽道。
可一炷香后仍没有搜寻到司寇流云的踪影,陆离只好听从胥良的建议,留下一百人继续寻找,而他则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梓州城。
……
大梁宰相严忠向各地派遣了自己的密探。探子向他传来了关于陆离的动静,说陆离带着大军前往梓州俨然是要造反。
严忠召来何灏叫他再次前去梓州,目的是说服云端投靠自己。
何灏吞吞吐吐,半晌没有明说去还是不去。一来,东川形势严峻,他怕有去无回;二来,他对说服云端毫无一点把握。
严忠看出了何灏的忧虑,遂语重心长道:“子颜(何灏的字),你知道老夫为何此次非要你前往不可吗?”
何灏摇了摇头道:“属下愚钝,还请国公明示。”
严忠缓缓解释道:“除了你与北瑶云端相识外,更关键的是老夫想让你事成之后做东川的节度使。”
何灏开始还有些兴奋,但其脸色瞬间便暗淡了下来,疑惑道:“纵是属下说服了北瑶云端,但以他的实力怎能斗得过北瑶陆离?”
“以北瑶云端的实力肯定不行!老夫想的只是他能多缠上北瑶陆离一些时日,到时老夫的大军一来,东川自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严忠解释道。
何灏若有所悟道:“难道国公是想要梁州的萧乾理率兵攻打东川?”
“正是!”严忠点了点头。
“国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何灏说道。
“但说无妨。子颜在老夫面前无须见外。”严忠回道。
“萧乾理是个贪得无厌之人。若是他攻下东川后不还给属下怎么办?”何灏不安道。
“萧乾理胆小如鼠、胸无大志。他虽贪得无厌,可他贪的是金钱而不是权位。老夫尚且不担心这一点,你还担心什么?”严忠顿了顿,安慰道,“子颜,你放心,老夫定当说话算数。”
“国公,属下还是有一事不明。眼下的东川明明是北瑶陆离得势,我们为何还要去拉拢北瑶云端呢?”何灏对严忠所言将信将疑,故意试探道。
“怎么?子颜对东川不感兴趣?”
何灏见严忠面露愠色,忙解释道:“请国公息怒,属下并非不中意东川。只是国公的大事未成之前,属下不敢考虑个人的职位升迁。”
严忠缓和下语气道:“因为北瑶陆离的所作所为说明他既非善类又非等闲之辈,将他招在自己的身边,老夫岂不成了第二个北瑶龙辰?所以,若不在他强大之前灭了他,终将成为我们最大的心腹之患。”
说着严忠起身拍了拍何灏的肩膀,宽慰道:“北瑶陆离再阴险狡诈,毕竟他目前尚未坐大。老夫想要收拾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此行切不可张扬!”
话已至此,何灏不好再推脱。当他从宰相府出来后,心里却骂娘道:“‘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说得好听,那还叫我去做什么?严忠,你这只老狐狸,我为你出谋划策、鞍前马后,你竟漠视我的生死。”
何灏回府后一边准备出行事宜,一边暗中将自己的部分家人遣返回乡下。
……
吃了雪鸡后,几位伤者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木樨因担忧北瑶龙辰、春篱姐妹、雨初等人的安危以及急着去找陆离,便提出要先行告辞。
司寇流深亦担忧司寇流云的安危,也急着想要离开。
“不知兰舟兄是如何打算的?”司寇流深见只有乞伏兰舟没有表态说离开,遂关切地问道。
乞伏兰舟叹气道:“我已经无家可归,自是在外流浪。”
“兰舟兄的家里可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司寇流深问完后见乞伏兰舟默然不语便不好再继续问下去,遂盛情邀请道:“兰舟兄伤势严重,不如到我家去好生将养一些时日再做打算如何?”
见乞伏兰舟犹豫不决,箢桃她们也极力相劝,乞伏兰舟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走出山洞后,木樨她们愁眉微展,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司寇流深侧脸一望,只见木樨那不施粉黛的颜容,更是清丽秀逸之气迫人而来,让人不敢直视。
林海茫茫,众人怕迷路决定原路返回。经此一劫后,木樨她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雪地里走了一阵后,突然寒风又开始肆虐,吹得各人衣衫飞扬,树木沙沙作响,一片肃杀凄凉之意。
又走了近两个时辰后,木樨她们眼见快要出了树林并来到来时的那条羊肠小道边,心中都舒了一口长气。
此时,成琥却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望着天空。
木樨亦抬头看去,见苍鹰在天空盘旋,树林里传来林鸟的凄鸣,遂讶异道:“成先生,有何异状吗?”
成琥回过头来沉声道:“务必提高警惕,谨慎行事。”
木樨她们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阵,见前面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此处的雪也变成了红色,让人不忍目睹。
众人顿时背脊生寒、冷汗暗流,神色紧张地观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