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艳闻四起
等到游街的队伍都回了内宫，宋微瑜今早英雄救美却惨遭冷遇的消息也随着街市上热衷于八卦消息的商贩走卒像飞鸽一样开始快速传递。
京城一处府宅内，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夹着沉重的喘息声缓缓响起：“有趣，宋家这位还真是有眼光啊，怀昌候藏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儿子还没等着凭自己的本事在官场上一展风华，倒是借她宋微瑜的光在这京城百姓中先露了脸。”
一个蓝色麻布打扮像是商贩的人在庭前保持着俯跪的姿势，小心翼翼地问道：“消息已经带到，只是不知道是否有进一步的指令需要属下有所行动？”
“行动？不需要，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这么些年了宋家小姑娘的行迹我自认还是能看懂一些，只是如今这般作为倒是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她是真聪明还是装傻过来头，这怀昌侯府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她要是真喜欢上了闫家的小子，京城这局棋怕是要乱啊。”说完这一大段话老者顿了顿，稍歇之后就让下人带走了庭前来报的人。
“宋微瑜会真会喜欢上闫家子？”一个明显比老者年轻的声音从幕帘后传来。
老者呵呵一笑，摸着自己的白玉栖竹扳指出声辩驳道：“如何不能？她这般年轻俊丽，闫家小子听说也是一表人才，说不定还就真能成就一段佳话。你可千万别看不起我老头子，这感情是这世上最难以言说的东西，没有人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想当年我也是这样一见倾心，往后才痛下决心一改往事的。”
“您老是不是真的一洗前尘我是不知道，但是她宋微瑜要是真的能因为闫洵一改风流，那就是日月颠倒也不足为奇怪。”
“偏见，偏见，为师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怎可这般轻断武断，你要是还继续这样鲁莽行事，将来少不得要多吃几次亏。”老人摇着头回到。
“是是是，我只不必宋世女这般有本事，整天花眠柳宿的，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值得您老人家这么惦记。”
老人一听这话立刻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敢妄议尊长？还不快去抄书，还要等着我拿戒条抽你不成。”
这次青年人没再出声，一时间屋里只有毛笔尖轻触纸张的声音响起。
很快老者的话得到了应验，一个时辰里宋世女英雄救美的故事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未亲眼目睹当时场景的街边百姓都懊恼着没能前去一揽状元郎的倾世风华，乌石砖墙里的高门显贵则替着这位即将入仕的新晋翰林惋惜着，毕竟之前被小宋将军盯上的人，无论男女，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好的结局。他们不是被宋微瑜蛊惑着拉入爱的泥沼中永世无法脱身，要不然就是被她强着断了傲骨囚在她的身边，随着时间任意腐蚀着自己的□□和灵魂。
不同于他们的想法，京城里还有一个人此时正守在戚风斋外等着今日艳闻的罪魁回来。
有着葱茏绿意的斋内一片寂静，侍女归栖抬头看着高悬的日头，心里掐算着主人回来的时间低头压着嗓子悄声道：“二小姐，你都已经等了这么些时候了，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眼下依然到晌午了，不如暂且歇歇先去用了午饭再回来等也不迟。”
身着嫩黄绣回纹锦缎的少女听到她的话，不由地抬起自己白皙的指尖轻抚眉头，开口凉凉道：“你也知我等的辛苦，怎么你的主子就不知道了？这满京城的男男女女她去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碰小侯爷，这是生怕我们国公府能攒下一点好的人脉，想着一下将整个京城上上下下全掀干净不成？”
难得见端庄娴静的二姑娘生气，归栖忙跪着向她请罪：“二小姐息怒，小心动气伤身，今日之事主子定是有她自己的思量，等她回府后会向小姐你解释清楚的。”
“行礼做什么？快起来。”宋微玖不忍自己的怒火牵连无辜，一边摆摆手让归栖起身，一边嘟着红唇愤愤道：“你倒是会替你主子辩解，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今天这样泼天的闹剧，她就是舌灿莲花，我都不信她能解释清楚。”
“需要解释吗，我的二小姐？”办完事策马回府的宋微瑜出声道，她刚进自己的住处就看见青柒和青泗立在一旁，心下瞬间了然，于是她爱马都顾不上涮就急急忙忙地赶来解救自己的侍女。
宋微玖见她回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炮火转向，气鼓鼓地瞪着一双澄澈的杏眼质问道：“你还知道回家？我只当你是被那个男妖精迷了眼，要入赘闫家呢？”
“此言差矣，我虽心有所属，可再怎么说也不该忘了家里的这位美人啊，怎么就能轻易入了他们怀昌侯府的大门？”宋微瑜不改浪子风流挑着多情的桃花眼调笑道。
宋微玖见自己姐这副不正经的样子不禁头痛，她咬着银一口牙忍着怒气说道：“快收收你那勾人的神情吧，在我这你那套秦楼楚馆的东西在我这儿不顶用，与其在这儿遮遮掩掩地给我摆迷魂阵，不如我们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到底想干嘛？”
宋微瑜沉默了一瞬间，故意做出一副痴情悲痛的模样痛苦的开口道：“小玉儿，你姐姐我难道就不能真心喜欢一次吗？”
宋微玖无奈抽了抽嘴角，不甘心地继续着进行着自己的审讯：“我要是信了你的话，我日后午饭日日吃三碗，你也不想想，这满京城有哪个人户不知道你小宋将军喜欢艳骨姝丽美人？还喜欢闫洵那种冷冰冰的书袋子，他就差把你冻死了，还衷心喜欢，难道你真当我是瞎子不成？”
“不是吧？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宋微瑜刚才好不容易平复的挫败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再一次后悔刚才没能开口把王崧留下来，虽然可能于事无补，但是好好操练一番解解自己的怒意也是好的。
“所以呢？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疯？”宋二小姐乘胜追击地问道。
收敛情绪，宋微瑜脸上仍挂着一副无辜的表情：“以前我太过年少，今日得见闫郎才知自己过往多有荒唐，相较之下总觉得以前相欢之人大抵上都是庸脂俗粉，艳则艳矣，却也未免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气，现在看来这世上唯有闫洵才是真绝色。”
宋微玖不客气地揭露她道：“世女戏演得真好，就是不知道怡红馆的蓝睢姑娘或者是伶院的余浅媄姑娘听到你这番话会怎么想。”
“非也，非也，是现在的我欣赏不了她们的美，但这并不代表她们本身不具有美，姑娘们的是大家都可以共赏公认的，奈何这缘起缘散皆是命数，我怕难再消受这份美好了。”宋微瑜笑呵呵地回道。
“你真是整天话里不着调，我是劝过你了，听不听都由你心意。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再怎么闹下去就等着父亲回家罚你戒鞭跪家祠吧，这次就是你被打死了我和母亲也不会再拦一下。”放下狠话后宋微玖也懒得再去管自己姐姐的闲事，扭头就带着侍女出了戚风斋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才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这是够快的。”
宋微瑜看着亲妹含着怒意远走的背影，从石雕的桌上拿起一罐凉茶猛灌。
归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妥之处，皱着眉请示道：“主子，要不传人去查一下是谁在着背后推波助澜？”
宋微瑜嘴角勾着冷笑轻蔑道：“不必，对弈了这些多年我要是连对手都不知道，那这镇国公府的门楣才是真是要被人啃光了。不论我是赏官妓还是出街遛马，朝里那些老家伙们都要上本参我，这次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几句不恭敬罢了，他们那些老骨头肚子里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别说圣上，就是我都快听麻了。他们想说就说吧，我提枪去他们府上问候一声不成？这管天管地，也管不住他们言官这嘴。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心中有数。”
“奴知道，”归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不过奴还是要多一句嘴，依照这养生的说法，现下午时最忌贪凉灌茶，主子的身体虽好，但也就是在好的身体也禁不住你这样的糟蹋，奴觉得主子应该要好好保养才是。”
宋微瑜也不恼，反而嘴角含着笑意调侃她，“你这性子倒是愈发像我母亲了，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接生婆收了别家的银钱，报错了孩子，也可能是因为私仇故意换子也说不定，你说是不是啊归栖？”
归栖不接她的话茬，依旧俯身恭敬道：“奴已经备好了饭，请主移步。”
见她无视，宋微瑜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迈着长腿去被迫去进行自己的养生的大计。
一旁回了洗氲馆的宋微玖想到自己姐姐的行为还是忍不气恼，涨着一张通红的小脸恨恨地揪着帕子，让在一旁的兰箬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冲动再返回去和世女闹。
就在兰箬想开口劝说的时候，宋微玖却先开口鼓着腮问她：“兰箬，你说她今日是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和闫洵搂搂抱抱，这小侯爷的清誉还要不要了？这般损人折己的法子也就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姑娘你也不能单从这方面想啊，我听说要不是世女相救，恐怕闫小侯爷会因惊马受伤，这指不定要伤筋动骨，闹大了要是撞了人说不定还要危及人命，咱们世女及时阻拦这是在做好事，虽然方法不太光彩，但终究也是积福不是？”
宋微玖不顾淑女的仪态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积福？也就你这么说了，我可不敢奢望这些，我现在只希望老天在早上游街的时候打个盹，千万别看见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忽然降罪给她就好。明明是世女也没见她向别家子弟一般上进求学，一天到晚就是留恋烟花，整日里没个正形。”
兰箬微微笑着伸手替宋微玖散了妆鬟，肯定道：“姑娘这是羡慕世女。”
被侍女说中心事的宋微玖暗了暗水灵灵的瞳孔，沉默着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