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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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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又是怎么自五年前起设计我入局的?”池鱼又问。

    药效逐渐减弱,吴月的脸也逐渐红润起来,声音也不再那么有气无力,道“从我开始接手我父亲的调查开始,我就知道,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揭开真相的。”

    “我乃戴罪之身,梁川府又被张景把持,先帝昏庸,无人会听信我的话,我无法为父亲平反。此事又牵扯众多,恐怕我只说出来一点儿,便会被抹杀。”

    “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件事对于有些人来说,便是大功一件。但无人会愿意介入这种事中,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掉脑袋。”

    “这件事,只适合手中有权利,有身份,有自保之力,却又急需立功,证明自己的人去做。这种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我寻觅了很久,直到五年前,你被封为郎城郡主,不但有封地,还有部分兵权。但是,我都能看出你封号之中的羞辱之意,以及先帝允你封地兵权时的算计。”

    “你不可能看不出。”

    池鱼神色暗沉,笑容讽刺。

    是啊,毕竟历史上从未有郡主的封号与自己的封地一样。她可是切切实实的第一个。

    她其实并不在意封号取得随便。她在意的是其中的羞辱之意。

    那时的郎城,地处偏远,土瘠民贫,盗匪横生。更是一度沦为流放之地。

    她的封号定为郎城,与父母给孩子取名青楼楚馆无甚区别。

    先帝心胸狭隘,以池家人的用兵天赋,自然不可能放心地把郎城全部兵权交给池鱼。若是有一天池家受不了他的打压,这便是横在他头上的第一把刀。

    故而只允了池鱼两成兵权。并且叮嘱她,给她兵权是让她保护黎民百姓,护一方安康的,若是她为非作歹,是要把兵权收回来的。

    又看似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恩典,她的爵位可以世袭三代,由子女继承。却暗地里将废太子胞弟的封地安排在郎城旁边,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先帝为了她手中的两成兵权可谓是煞费苦心。

    吴月见池鱼的神色,便知道她听进去了,也有了希望的曙光,又继续说道:“以池家人的性子,是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尤其是你,池家子嗣单薄,经历几代人,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你看着父兄先辈奔赴战场,建功立业,为众人敬仰,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你有着更大的野心。”

    池鱼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意味不明,轻轻地笑了,开口道:“你倒是对我很是了解。这么多年,我身边一些人都没有看出来我的野心。”

    吴月笑道:“燕鹊安知鸿鹄之志。而且,你这么多年的种种行动也表明了你的野心。你不断提升你在百姓中的声望,将郎城的兵治得心服口服,又不断找各种机会出兵解决事情证明你的带兵能力。”

    “你可不是多么良善的人。你和你的父兄完全不同。无利不起早罢了。”

    池鱼道:“你倒是煞费苦心。”

    只是她说的也不全对。

    她虽然看中利益,但更在乎她封地里的百姓。虽然郎城的封号,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羞辱,但她也不至于迁怒城里的百姓。

    既然他们生在她的封地,便是她的人。护他们安居乐业,便是她该做的事。

    这与她想要的并不冲突,两全其美罢了。

    吴月回道:“毕竟选择合作对手还是要谨慎些好。”

    “你还没说怎么设计我入局的呢。”池鱼正色道。

    吴月接下话茬:“我确定选择你后,便开始等待。等你禁足解除之时,我便去找你和盘托出。那时你羽翼丰满,也有了调查的能力。”

    “却没想到,五年之后,梁川府天灾,覃开贪污。简直天助我也。他可能到死也想不到老天爷都想要他死。”

    吴月的笑容有些癫狂,继续说道:“覃开的胃口很大,每次的赈灾钱粮他都妄想染指,却又想要一个查起来可以推脱,让他免责的理由。我便成全了他,带着村民落草为寇。”

    “不出所料,他果然将事情推脱到我们身上,放出风去,说我们劫走了赈灾钱粮。”

    “你就那么确定村民会随你落草为寇。”池鱼插话道。

    吴月语气带了几分嘲讽之意:“是啊,毕竟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我最了解不过。”

    “剿匪,灭贪官,这些筹码已经够你动心。却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眷顾我。江愈因你想逃回南川府,路过常远县。”

    “不知道他是不知这山里有土匪,还是根本不在意我们,穿金戴银招摇而过。”

    “我便带人撸走了他,放走了他身边的小厮。常远县周边只有你有调兵的权利,江愈又只与你有交集,小厮必定第一时间想到你。而且,他们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小厮下山,身无分文,必定第一时间去找覃开。无论是为了江愈的面子挣扎一下,让覃开救人,还是直接提出让覃开提供支持向你求救,覃开都会百般推脱。甚至覃开为了阻止他向你求救,还会做出灭口的行为。”

    “但江愈毕竟是江阴侯世子,先帝亲封的小侯爷,覃开不敢轻举妄动,定会先与小厮虚与委蛇一番,不会第一时间动他。”

    “覃开这人你也见过,有几分小心思却又漏洞百出。在世子身边伺候的,哪里会没有一点心思,他察觉不对,定会逃出,去郎城寻你。”

    “覃开发现小厮不见,为了防止败露,定会派人提前一步找上你,夺回主动权。即使此计失败,我能放走一个人就能放走第二个。总会引你过来的。”

    吴月顿了顿,看向池鱼的双眸,又道:“如若,我没猜错,我说的这些,定与你经历的一样。”

    池鱼忍不住抚掌,眼里多了几分欣赏,赞叹道:“妙啊。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吴月看着她,也不知道她信了几分,又道:“我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帮忙查案。覃开贪污的证据,张景撸人的证据,他们构陷官员的证据,我都能给你。我能找到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希望你能用这些,救这些村民一命。一切都因我而起,他们是被我牵连的,是无辜的。”

    说罢,吴月挣扎地离开椅子,跪在地上。

    池鱼上前将她扶起,“我答应你。那你该如何。我能看出你想与江愈成婚是为了保自己一命。却失败了。”

    “如今,即使你父亲沉冤昭雪,你不再是戴罪之身,但你蛊惑良民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撸走江阴侯世子,这些也足够要你项上人头了。”

    “我惜你之才,若是你跟了我。我定倾尽所有,救你一命。”

    吴月摇摇头,苦笑道:“不值得。我有自己的命运。”

    池鱼哑然,也不再劝。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惋惜。

    池鱼轻叹一声,罢了,人各有命。

    ……

    第二日,池鱼准备下山。

    池鱼并不打算带着寨子里的村民下山,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带着他们也不方便,左右寨子里的食物充足,生活一段时间也不成问题。

    池鱼又将那二十个士兵留下,一来,安抚村民的情绪,二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吴月从山下劫来的另一个富绅也没有带走。那人与覃开是一丘之貉,证据充足,也是跑不了的,也就不带着他再下山折腾一遍。

    即使这样,池鱼下山的时候,身后还是跟了不少人。

    池鱼,连翘,自不必说,只有两人。但江愈身后却站了七八个人。

    池鱼终于知道为什么吴月会信誓旦旦的保证江愈的人会找上她。长风若是失败了,这七八个人也总是有一个能成功的。

    池鱼很难理解,他从京城跑回家避难,为什么还要带这些人拖慢脚程。

    池鱼摇摇头,罢了,她在这儿跟傻子较什么劲呢。

    此时,江愈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摆弄着他的晶石紫绣金云纹锦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池鱼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南川首富,真是财大气粗。这么招摇,也难怪被土匪打劫。

    她还记得江愈父亲之所以被封为江阴侯,是因十年前他主动捐出半数家财,支持闽江堤坝重建。

    先帝大加赞赏。将他封为江阴侯。

    池鱼此行是要将吴月带下山的。接下来无论是为吴林平反,还是指认覃开张景,都是少不了她的。

    吴月临行前说要与村民交代一些事情。并未与他们一起。

    几人等了一会儿,才见她出来。后面摩肩接踵地跟了许多村民。

    池鱼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前的许小满几人。

    他们也看见了池鱼的存在。她如曜日一般站在几人中心,难以忽视。

    只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目的,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就像天上的鹰与水里的鱼,没有交集。

    天上的鹰累了,落在水池边,他们才有了短暂的相遇。

    等鹰歇息好了,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江愈一见吴月眼睛便直了,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来?小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池鱼对他很是头痛,警告道:“江愈,你别给我出幺蛾子,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江愈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气焰也没有刚刚那么嚣张了,他可没忘了五年前池鱼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拳拳到肉,令人痛不欲生,却还是嘴硬道:“也就是小爷我不打女人,不然今天你可没这么好运。”

    吴月心里十分厌烦这个聒噪的人,,挑衅道:“小侯爷,若是您现在就冲上来把仇报了,我还能当您是一条好汉。”

    吴月嘴上不饶人,江愈作势就要冲上去,他身边的小厮看见池鱼神色不虞,赶紧将江愈拉住。

    江愈也不敢真的冲上去,见好就收,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给小爷等着。”

    池鱼打断江愈,眼神凶恶:“你还有完没完。你要是想死我送你一程。”

    江愈顿时安静如鸡。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下山。

    江愈虽然平时纨绔嚣张,但面对事关小命的大事还是清楚的。

    当年池鱼与他一起被算计,两人都犯了错,却只有池鱼受到了惩罚。

    虽然是先帝的先帝的问题,但事情确实因他而起。若不是他,也不会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而且,他还没有挨罚。这么鲜明的对比。也难怪池鱼看他不顺眼。

    走到半路,一直安静的江愈突然摸了摸身上,又不知问了身后的小厮什么,小厮们一齐摇了摇头。

    江愈猛地窜到吴月眼前,质问道:“小爷我的钱呢?”

    吴月摆了摆手,无奈又挑衅地笑着,道:“当然是给寨子里买粮食了。哦,大婚那天也花了不少。”

    “反正是一分不剩……”

    吴月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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