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想复合
莫欢看向门口，心里猜测，不会是他跑过来找她了吧？
他虽然知道她的住址，但具体楼层和房号他不可能知道吧。
想到这里，莫欢把前面的想法从脑海中剔除，伴随着越发加大的好奇心，她打开了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莫欢唇角一抽，面无表情地准备关门。
江臣手臂拦住门框，俊眉上挑：“等一下等一下，我事先声明，我没跟踪你，地址是查了你在公司入职登记的信息。”
莫欢这才抬眼瞧他：“有事吗？”
江臣哑了两秒，眼睫下垂，带了点可怜劲儿：“我破产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破产了，你养我吗？”
“所以我这不来了。”
莫欢傻眼。
她目光对上他的眼，男人眼眸含笑，本该上挑的眼尾因笑微垂，薄唇勾翘，唇瓣微张，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莫欢却内心汹涌滔天，她沉沉吸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
江臣：“但你也没拒绝，你沉默了，不就是默认吗？”
莫欢：“……”
她心情十分复杂。
这话她也没法反驳。
因为江臣刚才这句话，真的太太太熟悉了。
当时他们刚刚高三毕业，高考完后没多久就到了她的生日。
六月二十九。
她成年了。
当时的莫父莫母还视她为宝贝，给她举办了一个隆重的成年礼。
莫欢忘不了莫欣儿当时看着她嫉妒的快要咬碎牙齿的样子。
更让她忘不了的是，她在成年礼上对江臣表白了。
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对江臣表白。
高二那会儿她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她就主动向江臣表明了自己对他的喜欢。
可他却说：“大家都是未成年人，谈情说爱不合法。”
莫欢还记得，当时她先是沮丧了两天，随后在白宁的开导下豁然开朗。
江臣这可不算是没有拒绝她吗？他这意思不就是等他两人成年了，合法了，那不就可以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莫欢可开心了，一连几天都给江臣带早餐。
她最喜欢的家里阿姨做的鲜奶面包，她的最爱！
她要把她的最爱分享给她最喜欢的男孩子。
她为了和他读同一个大学，从高二开始就缠着他让他给她补习，直到高考结束，直到她成年礼那一天，她再次跟他表白。
当晚，她喝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壮着胆子把江臣拦在别墅花园的角落里，红着脸抓他的手腕，大着舌头道：“江臣，我成年了，我们谈个恋爱好不好？”
莫欢还记得那个夜晚很热，她身上私人订制的束腰长裙很紧，身上冒了一圈又一圈的汗，再加上又喝了点酒，第一次喝就发现自己酒量不行的她，此刻心跳如擂，仰着头目光湿润地望着江臣，深怕男孩说出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话来。
可等了一秒、三秒、十秒……一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始终垂眸望着她。
花园灯光幽暗，男孩的个子很高，她又仿佛像是喝醉了，眼神恍惚，看不清他晦暗视线里到底是答应了，还是准备找理由拒绝她。
可好在弟弟莫慕青咋咋呼呼地跑来找她，把她拉走了。
她没得到男人的回答。
但他沉默了。
翌日，酒醒后的她，接着残余的酒劲儿，壮着胆子给他发微信：“男朋友你好。”
江臣：“……？”
“我答应了？”
莫欢理直气壮：“但你也没拒绝呀，那不就是默认吗？”
江臣：“……”
莫欢当时看着对方发的这一长串省略号，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心情十分焦灼。
怎么办怎么办？？
别再拒绝我呀江臣！！！
等了不知多久，江臣终于回了消息，是一条语音：“好吧……女朋友。”
嗓音里还含着若有似无的笑。
莫欢把这条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听了三遍又四遍。
她唇角快挑到眉梢，眼睛笑得弯成了两个高挂的月牙儿，白皙的贝齿露得越来越多，最后发出嘻嘻嘻嘿嘿嘿的傻笑声。
她真的太开心了！
可几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分手三年，她竟然又从江臣口中听到这话，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莫欢呆滞愣神片刻。
江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眉眼倦倦：“两天没睡了，要不让我先进去再说？”
莫欢沉默，侧身站在门边，让出条道。
江臣懒洋洋地走了进来，他眉目是有倦怠，但和白宁说的有些出入。
这男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被人赶出家门，艰难自立门户，还要应对突然出现的时候私生子弟弟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
倒给她一种，像是他们在大学那会儿，经常出校通宵打游戏后的疲倦。
莫欢见他径直走到客厅，高而颀长的身子软进沙发，揉揉眉心。
这里就像是他的家一般，他累了倦了，回来一躺。
莫欢注意到，男人身上的衣裤都是深色系，手肘和裤脚都有些许褶皱，这在江臣这种人身上，一般是不会出现的。
就算江臣读大学，甚至高中那会儿，他的衣裤都是每日更新，每天有专人按照他的喜好和今天出现场合以及天气年龄等因素，为他搭配衣裤。
这种隔夜，甚至隔了几天才会有的褶皱，自然不会出现。
莫欢还注意到，江臣的发丝软乎乎的，像是刚洗了头，匆匆吹干，根本没来得及做造型的样子。
这么一看，传言似乎有点可信了。
江臣坐在沙发上，透过揉捏山根缓解压力和疲劳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里。
莫欢回国其实不到四个月，这里是她回国后重新租住的地方。
里面的陈设大多一看就是房东为这个公寓做的原始配置，这里属于莫欢的痕迹不多。
这里很小，不足七十个平方，一眼扫过去，什么都看入眼里。
他收回视线，放下手，就见莫欢朝他直直走来。
她端了个小原木圆凳坐在他对面，小手正正经经地叠放在腿前，神情严肃：“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江臣挑眉看她。
莫欢：“我和你目前的关系，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养＇这样的字眼用在你我身上，不合适。”
意思就是，我养你，不可能的。
莫欢继续：“还有，什么沉默就是默认的话，那是我当时年少不懂事，胡扯的，这话对现在的你我来说，就显得不成熟了。”
“最后，我听说了一些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我觉得作为前女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万事别冲动得好。”
莫欢语毕，姿势没变，神情未变。
明显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
江臣食指扣着沙发扶手，脊背往后舒展，看着莫欢的眉骨却有些沉。
两人“对峙”良久，江臣忽地收了收唇角，正要开口，忽地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响起。
他压下薄唇，拿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又看向莫欢，准备再次开口，电话继续嗡嗡嗡震动。
莫欢抬眉：“还是接了吧。”
江臣皱眉，声音带了点气：“不接。”
或许是她过于了解江臣，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及面部动作，甚至他说话的语气，她都能猜测到可能是谁的来电。
莫欢：“如果是阿姨的电话，还是接一接吧。”
毕竟听说突然多出了一个私生子，那对江臣母亲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重大危机。
江臣抿唇：“她一天给我打几十个电话，就是让我去给那人道歉，让我接受他的安排。”
江臣眉眼疏冷：“你该知道他的性格，只要我一天在他的控制下，这辈子我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人生。”
这步路，他早晚得走。
莫欢沉默，她是知道江臣父亲性格强势，对他的控制欲令人发指，如果不是江臣爷爷向着他，他也没有机会做出现在的反抗。
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和他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她坐在这里听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莫欢拉回自己差点跑偏的神思，开口道：“听说你已经脱离了苦海，恭喜你。”
“那么，你估计很忙，我就不留你了。”
江臣：“……”
他眉骨沉沉下压，心口暗暗叹气，这女人现在怎么油盐不进。
他压下心头躁意，起身，高大的身形即可拔高，男人挡住窗外的光线，莫欢的身形沉默在他的身影里。
江臣没有离开，转而开口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复合。”
“你三年前跟我分手，给我的理由是，不能接受我有这样的父亲，我那个时候没有能力摆脱他，而如今，我筹划到现在，算是初步走出对抗他的第一步。”
“我在努力，向你表示。”
“我说出来，不是想让你立刻回答我，而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的态度，”
莫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说的话，让她心神震动，脑子更是混沌一片。
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冬日里刺骨的冷意如刀子般刻入她的心口，江父找到她，说了一番让她难堪至极的话。
冬夜的零点时分，她把江臣约到他们第一次约会的人民公园里，冰冷的雨丝滴落在她脸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莫欢看着眼前匆忙过来，身上只穿着单件睡衣的男人，缓缓道：“江臣，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