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沧州独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怀中的女子渐渐平静下来，但月娆的手依旧紧紧攥着卫尧的衣角，一副无比依恋的样子。
卫尧面色复杂，怀抱着月娆耐心地哄着，一下一下抚摸着怀中女子柔软的鬓发，眼神中盈满了温柔。
他突然就对怀中的女子愈发怜惜起来，嫡庶尊卑分明，她能以一介庶女出身稳坐贵妃之位，该是忍了旁人所不能忍，才有了今日的她，这条路上的艰难险苦，她从未在外人提及过。
月娆慢慢放松下来，卫尧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卫尧将月娆慢慢放到床上，在月光下静静凝望着女子姣好的面容。
深夜里，男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卫尧转身朝外走去，这时，睡梦中的月娆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卫尧的衣服，嘴里喃喃自语道：“别走”
月光下的女子发丝凌乱，弱柳扶风，但难掩倾城之姿，眉宇间依旧有着舒展不开的忧愁。
卫尧犹豫了几秒，在月娆的身侧坐下，月娆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眉目间渐渐安宁，但依旧是不愿松手，带着几分只有小动物才有的依赖感，顺着卫尧身上独有的松香靠过去。
一夜好眠。
第二日月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卫尧睡着自己的床边，头倚着床头的栏杆，以一种守护的姿态陪伴着自己，而自己的手还捏着卫尧的袍角，看样子还是自己主动的。
月娆的脸上飞快地染上红霞，美眸不自觉地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卫尧的衣角，却没发现卫尧的眼睫毛颤了颤。
即使在睡梦之中，外界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卫尧的五感，是以在月娆睁开眼的那一刻，卫尧就醒了过来，月娆的呼吸之声，松开他衣角的动作，卫尧都能感受到。
卫尧适时睁开眼睛，不曾想正对上月娆静静打量的眼神。
月娆一愣，想着二人如今早已算逾矩的举动，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昨晚，多谢晋王相救。”
卫尧被月娆泛红的脸颊一时晃花了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无妨，你，不必道谢。”
月娆低下头，突然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一般，震惊地抬起了眸子，可当她看见卫尧的侧脸时，又冷静了下来。
昨夜情况紧急，他们二人也不能浑身湿漉漉地呆一晚上，她还那么矫情做什么。
二人突然又没了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王爷，姑娘，快来吃碗馄饨吧。”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门外刘伯的声音传来，卫尧打开房门正对上刘伯笑出了褶子的脸，颇为无语。
刘伯一副我都懂，我了解，你们不必解释的样子，神情中还颇有些懊恼，似乎在后悔昨晚自己的多此一举，还给卫尧多准备了一间客房，这不是纯粹好心办坏事了吗？
刘伯笑道：“刚才我上王爷房间看见没人，便晓得王爷是往夫人这儿来了，昨夜二位受凉又受累，我一会儿让药童把馄饨给二位送来。”
刚才还是姑娘，现在就是夫人了，卫尧回过头看向半坐在床上有些尴尬的月娆，又回过头道：“多谢刘伯了。”
“王爷言重了。”刘伯看见二人的对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晋王什么都好，就是在这男女之事上好像一窍不通，他老刘既然蒙受了晋王之恩，就不能让晋王抱憾终身，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天生一对。
刘伯甚为赞同地走远了。
“刘伯没有别的意思，你且放心。”卫尧坐回桌前给月娆倒了杯水，又递到月娆的面前。
月娆伸出手接过茶杯，“多谢王爷。”
月娆喝下一口茶水，才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不少，月娆想了想道：“昨晚”
卫尧没有丝毫犹豫道：“昨夜的花魁也许与贺州李家有关，我只是想去万芳楼打探一番，并未有别的意思。”
月娆稍微愣了愣，卫尧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卫尧继续道：“带我从万芳楼折返时，便看见刺客冲着画舫而来，想来是想将我与皇兄二人一网打尽。”
月娆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心中又忍不住一挑，卫尧竟然直接将贺州李家的事情告与自己，刺客能一路从京城追到沧州，更是冒着谋逆的风险也要行刺，足以看出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可卫尧就这么无比信任的告知了自己？
月娆说不清楚心中的滋味，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内心深处居然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喜悦，月娆垂下眸子不让自己内心的深处被看出来，“那我们何时离开？”
昨夜经过行刺一事，想必卫呈不会再在沧州停留，以防生变。
卫尧沉吟片刻道：“如今对方的人马一方还在沧州，另一方继续去追皇兄一行人，为防打草惊蛇，我们还得在沧州停留一段时间，短则几日，长则半月。”
月娆觉得卫尧说得有道理，留在沧州的眼线说不定现在正等着卫尧自投罗网，他们现在离开沧州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王爷，这间医馆的主人是你的故人吗？”
卫尧点点头道：“当年南蛮攻打沧州，我率兵出征，刘伯就是当时困在沧州的百姓。”
月娆略一思索便回想起来，大启三年，南蛮大举进攻江南地区，沧州与贺州在此中皆受到了重创，但因为贺州比沧州更为繁华，朝廷选择先出兵贺州，沧州只剩几千兵力苦苦支撑，若不是卫尧及时赶来，整个沧州都会沦为人间炼狱，怪不得刘伯会如此感激卫尧。
两人相对无言间，小药童已经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送了进来，卫尧道谢过后将一个小桌子放在月娆的床边，月娆盯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蓦然间有了些食欲，竟有些觉得饥肠辘辘。
月娆吃着滑嫩鲜香的小馄饨，一双脚不由自主地晃悠起来，卫尧的余光瞥见一脸享受的月娆，不由得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