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将门虎女
卫呈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倒不是因为沈月娆，而是一个县主，居然让一国贵妃献艺，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卫呈如此想着，虽然没有出声阻止，但对太后一族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月娆落落大方地起身道：“长宜县主远道而来，臣妾也不好推辞，既然县主想看，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宜县主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月娆的意思便是演给她一个人看的，而非当庭献艺，可她只是县主，哪里有资格让贵妃为她表演，但她的本意的确如此，长宜县主一下子变得有些骑虎难下，面色尴尬。
月娆抬起头来笑笑，收回目光时却冷不防对上了卫尧的眼神，眼神中的专注让月娆不由得一滞。
月娆赶紧收回目光，平静地向水盈吩咐去拿琴，琴是沈清和最喜欢的消遣，即使是长宜县主故意挑衅，月娆也要时刻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卫呈刚登基的时候，对沈清和的忽视，沈清和所受的委屈和刁难，多半是来自于太后一族，用琴更能让卫呈回想起当初的沈清和，继而更加厌恶长宜县主和太后。
月娆焚香净手后，款款而坐，素手轻扬，纤指划过琴，一曲清韵悠然渺然而来，月娆本就生得极美，抚琴间竟如月上神女，如听仙人奏仙乐，比之长宜县主所舞，月娆只需静静坐在那里，便赏心悦目，让人不忍离开视线，宴上众人皆不由得沉醉其中。
月娆弹奏的是沈清和最爱的那曲《春水谣》，卫呈的表情愈发柔和下来，眼前的女子实在与清和太相似了，就好像清和还在一样。
“臣妾献丑了。”直至月娆起身行礼，众人才发觉琴声已经停下来了，怪不得古人常说余音绕梁，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好的琴艺。
长宜县主不甘地望来，月娆在心底勾了勾唇角，大夫人自然不会给她请师傅教她琴棋书画，她都是去讨好沈清和或是家中其他得宠的姐妹，她才能在一旁耳濡目染，夜里偷偷练习，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才有了如今的她。
月娆笑道：“不知道县主可否满意？”
长宜县主僵硬地笑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嫉妒，“自然是满意的。”
她一向自视甚高，对沈清和尚且不放在眼里，是以下意识地觉得月娆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可她不得不承认月娆的琴艺一绝，甚至在自己之上！
月娆看见卫呈染上几分深情的眸子，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让卫呈想起沈清和当年所受的委屈，那么长宜县主想要进宫，必定困难重重！
月娆退下时，不由得往卫尧身边看了一眼，男人看起来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装模作样。”
这边月娆刚靠近女眷席，就正好听见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月娆抬眼望去，只见是一个身着绛红罗裙的女子，少了闺阁女子的娇柔，但眉宇间的神采不由得让月娆想起了书里所写的边塞长河落日。
女子并不是针对月娆，而是那位长宜县主，月娆正在想如此真性情的女子是何许人也，很快她就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
大将军谢铭的女儿，谢枝榆。
“臣女献丑了。”谢枝榆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将门虎女的豪爽自由，在说完这句话后更是直接舞剑一曲，端的是杀气腾腾，自有一番豪壮气概。
一曲毕，谢枝榆的额上已经冒出了些香汗，许多闺阁小姐都不免认为有些粗鲁，但月娆莫名对这个女子心生好感。
“赏。”卫呈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但谢枝榆显然并不放在心上，谢恩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垂下了眼睑，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开。
轮到赵国使臣时，除了丰厚的贡品，使臣身后还站着一位美貌的少女，眉眼与贤妃神似，但五官更加精致。
应该就是贤妃的妹妹，赵国公主赵清漪。
赵国使臣接着道：“这位是我赵国的清漪公主，为表赵国对大启的忠诚，国君愿将清漪公主献给皇上。”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在座之人纷纷像那位清漪公主投来打量的目光，众妃嫔们自不必说，长宜县主的目光更是几欲喷火，赵清漪身姿如柳，目光盈盈，眼神欲说还休地望着卫呈，但凭这副姿态的确让男子很难把持住。
月娆端着酒杯看着大殿中央美丽的少女，如果卫呈应下，大启的后宫就有了两位赵国的公主，特别是赵清漪如此美丽，难保不会比贤妃更有出息，怪不得贤妃会答应下来为月娆挡去流言蜚语，原来是为了这位清漪公主铺路。
可惜她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果然，卫呈只是微微沉吟：“此事容后再议。”
那便是婉拒了，不少妃子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贤妃和赵国使臣看起来有些失望，只有那位清漪公主依旧是吟吟笑着，仿佛被婉拒的并不是她。
月娆注意到这位清漪公主的神情，贤妃的妹妹，倒是很有意思。
卫呈不会收赵清漪入后宫，贤妃已经育有皇子，若再有一位流有赵国血统的皇子，难保赵国不会生出异心。即使赵清漪留在大启，多半也只能嫁给朝臣或是各路亲王。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朝贡宴的气氛，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派的盛世景象下，隐藏着的暗流涌动？
贤妃看起来对赵清漪还抱有希望，试探地朝月娆问道：“贵妃娘娘，臣妾的妹妹仰慕皇上，都是姐妹，臣妾也不能不成全她一片心意，娘娘深受皇上宠爱，能否为臣妾打探一二？”
月娆淡淡笑道：“贤妃妹妹所托，本宫自然会放在心上。”
月娆可没有那么笨，直接去问卫呈对赵国的态度如何，除非她嫌命长，否则后宫嫔妃干政可是大忌，但贤妃既然有这个嘱托，那便是表明赵国送赵清漪入宫的决心，卫呈这条路走不通，还有沈相，不过是打探一个消息，月娆自然可以卖了贤妃的人情，不过结果注定会让贤妃失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