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美人私通
月娆想着宋美人的事，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宋美人是巡盐御史之女，虽然官职不高，但绝对是个肥差，大启需要充盈国库，盐税在其中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这个官职牵扯的利益太广，宋美人的父亲浸淫于此多年，所积攒的人脉与经验不得不让卫呈思量，若是换下他是否会于社稷不利，不如徐徐图之。
所以，宋美人对沈清和做的那些事，也许卫呈并不是不知情，只是在等一个发作的机会而已，将宋美人留到今天，不过是权宜之计。
月娆心中凉薄，所谓真心真情，也不过如此。
太医从后殿走出，面色迟疑，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如实禀报：“皇上，宋美人的确有了身孕，但不是宋美人所说的一月，而是三月有余。”
太医额上开始沁出了冷汗，宋美人的身孕的确是一月，刚才贤妃娘娘临时差人来让他将宋美人的月份说大两个月份，沈相那边也给他施加压力，他实在是无法。
卫呈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三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太医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皇上，的确是三月。”
太医其实是被威逼利诱着说出了这番话，太医院当值的还有其他太医，若是皇上让其他太医来诊治，他的项上人头说不准就保不住了。
但月娆知道，卫呈不会的，这也是她窥见了卫呈对宋美人的态度，临时起意做的决定，她不过是给想杀人的卫呈递上一把利刃罢了。至于沈相，她如今还是沈家人，对沈相还有用，宋美人出事，她的父亲必然保不住，届时巡演御史的官职就能安排上沈相的人，所以沈相稍作思考，便同意帮月娆买通太医。
月娆善谋人心，更擅长做交易，卫呈绝不会拒绝。
在座的妃嫔们突然静默下来，三月之前，三月之前，那不就是昭顺皇贵妃薨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昭顺皇贵妃薨逝之后的数月里，除了昭顺皇贵妃的亲妹贤妃，皇上可没有宠幸任何妃嫔，宋美人是如何有孕的？
这件事月娆也清楚，那段时间，卫尧并不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她这张与沈清和相似的脸。
“好，好啊。”卫呈冷峻的面容已经染上了怒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帝王龙颜大怒的前兆。
他可以因为朝堂暂时留下宋美人的小命，但绝不允许后宫的妃嫔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有染，这是对天子的挑衅和侮辱！天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怎能容许污点的存在？
宋美人被太监从后殿中拖出来，发髻凌乱狼狈不堪，哭得梨花带雨，但这只会加重帝王的厌恶与痛恨。
“不，皇上，不，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腹中的孩子一定是皇上的亲生骨肉，真真正正的龙子啊皇上！”宋美人还在大声喊叫着，像个垂死挣扎的疯妇。
“朕的孩子？”卫呈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在宋美人的耳中就如同催命符，敲击在她的心上，宋美人为这语气中的冰冷而胆寒。
她缩了缩脖子，强撑道：“皇上，臣妾绝对没有背叛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
“是，是贤妃！是贤妃要害臣妾！”宋美人随处攀咬着，她现在只想活下去，给皇帝戴绿帽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她是真的后悔了，本来以为凭借着这个孩子，不仅可以扳倒贤妃，还能飞黄腾达，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总之，她不好过，沈月娆也别想好过。
月娆温顺地垂着头并不答话，宋美人反正都是要死了，她的绝路已经注定，她现在与宋美人争辩无济于事，她犯不着与一个死人计较。
德妃已经被倚翠扶起回到了座位上，尖锐的护甲在身下的座椅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宋美人的孩子居然不是皇帝的？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宋美人虽然愚蠢，但还不到如此胆大包天的程度。
德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月娆，仿佛半点不知情的模样，又看向跪着哭嚎的宋美人，德妃终究没有出声，这个贱人，的确该死。
宋美人愈发狂妄，没了她，德妃还少了一个隐患，反正后宫中听话的人多的是，多宋美人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卫呈没有说话，眼睛没有波澜的看着宋美人，透露出帝王的威严，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宋美人只是一介女子，如何受得住这般的气势，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忍不住匍匐在地上，浑身微微颤抖着。
完了，都完了。
卫呈没有立即处置宋美人，只是叫人把她拖了下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宋美人了。
大殿里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抬头，这件事说到底是皇家的丑事，他们听见看见了皇家的丑事，若不当作不闻不看，焉知还有小命在？
经此一事，除夕夜宴草草散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
回到清华宫里，月娆卸去一天的装束，如出水芙蓉，坐在窗边看一轮明月高高升起，清清冷冷的，仿佛在嘲笑世人的无知愚昧。
她比宋美人还要早知道她有身孕一事，清华宫中的医女都是她的人，因此宋美人有孕一事被早早禀告给了她，月娆稍稍想了想，便让太医告诉了宋美人这个消息，果然宋美人压下了这个消息。
她既然让沈嫣再也不能有身孕，那月娆就让她腹中的孩子送她上路，本来今日只会让她被打入冷宫，但是卫呈显然也不希望她活着，那她不如顺着卫呈把宋美人一招毙命，今夜过后，宋美人的胎儿一定会被除掉，到时候半点蛛丝马迹也无。
还有谁会再为她喊冤呢？
月娆柔柔地笑了，没有素日的风情万种，到显出几分柔软的娇憨来，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沈月娆了，今后她的手里会有更多的鲜血，她甚至还想感谢大夫人，若不是早些让她知道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也不会在后宫中坦然地取走别人的性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月娆睡下了。
这应该是月娆第一个过的真正意义上的新年，没有欢好团圆，但月娆在半梦半醒间，却记得有人陪她看了一炷香的雪和月亮，还有红得惊人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