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好久不见。”辛曼淡淡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就自己打断了自己,道:“不,不对,好像也没有很久。”
德以森眼色复杂,叹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的?”
辛曼自嘲的笑了笑,低着头坐下,从床下拿出了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根雪茄,叼在嘴上,随后又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默默的点燃,紧皱的眉头随着一阵吞云吐雾而舒展开来。
“我不想娶那个李思楠。”辛曼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还不是我的父亲,他总是这样。”
给自己所有的孩子安排好了人生,尤其是他辛曼这个长子。
“你叫我来干什么?”德以森越过了那个不可能越过的话题,毕竟他父亲如此,德以森并没有任何办法。
辛曼默默的愣了愣,才抬起头来,在稀碎的刘海下,紧紧的盯着德以森,道:“你这一趟干什么去了?”
德以森似乎意料到了如此,道:“统一山督林。”
辛曼愣了愣,又抽了一会雪茄之后,猛的把雪茄扔在地上,快步来到了铁栏杆这里。
他紧紧的抓着德以森胸前的铠甲,哪怕手里被铠甲割出了血也不在意,他咬着牙愤怒的问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这么逍遥自在?低贱人!”
德以森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善,低贱人,也正是这群关外人对原住民的统称。
此刻,辛曼毫不犹豫的骂了出来,德以森知道现在的辛曼难受,并没有准备还嘴,但是听到他这么骂依旧有着不爽。
“自从你发达之后,所有的人……都在拿你和我比,都说我哪里哪里不如你,真的……如此吗?”辛曼落魄的松开了盔甲,瘫倒在地,低着头拄着栏杆,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波动了。
德以森叹了口气:“你不必这样,你并不差,你是在为别人活还是为自己活?为自己,你就振作起来,为了别人的眼光,那你不如死了。”
辛曼冷笑一声:“站着说话啊不腰疼。”
德以森轻哼一声,颇有些无奈的问道:“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给你讲心理鸡汤?那我可并不合适。”
辛曼闻言挣扎着站了起来,目光直视德以森,问道:“玫瑰人呢?”
德以森没有回答,反复观察着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可能是这次的事情带给他太多压力,改变了他太多,让他学会了隐藏自己。
“不用敷衍我,我知道你这次没带玫瑰回来,我也就问一下你,你用得着这么紧张?”辛曼嘲讽的一笑,道。
“辛曼,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入侵的人,玫瑰她毕竟是……”德以森想要让辛曼放下执念,谁知他非但听,此刻还冷笑了起来。
“德以森,你认为在一个心系天下的男人和一个心系她一人的男人之中做选择,她会选择谁?”辛曼十分的不给面子。
不错,德以森的确心系天下。
这回,倒是轮到德以森失神了,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自己心里的人民。
去专注的陪伴玫瑰成长?
他很确定,最起码是现在的他,做不到,哈德塞帝国正在被奴役的原住民太多了,他们被压榨,被统治。
身为唯一一个双朝贵族,还是一个手握重权的双朝贵族。
只有他能够拯救这群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平民百姓。
他相信,一旦自己的改革成功了,那么加以自己所设计的新法成立,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
甚至为了防止皇室变卦,他必须常年在位,而这也就缺少了陪伴的时间。
更何况,他的家族,是背叛了帝奇一族的。
笑了笑,不再废话,道:“她和墨菲被我安排在了山督林属迪克兰的哈德塞学院,有空就去看看吧。”
辛曼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知道,不能长久陪伴,是德以森的软肋。
他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去看的。”
德以森皱了皱眉,他有种感觉,辛曼之所以问这个绝对不会是为了单看两眼。
然而这时,杰克已经从地下室门口跑了下来,有些焦急的说道:“德以森殿下,辛曼少爷,你们快一点,镇守官兵马上就来了。”
德以森没有犹豫,饱含深意的看了眼辛曼之后,戴上了头盔,跟去了杰克。
走着相同的路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这一回杰克并没有一直相送,他必须去准备今天晚上的订婚宴去了。
德以森上了马,却是没有先回城堡,而是来到了莫督华近乎不存在的督府。
下了马,他雷厉风行的走向了督府大厅,吓得周围的官兵连通信都不麻利了。
不过很快,督府的都统连忙跑了一来,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看着德以森。
“德以森殿下,您来这里有……有什么事情吗?”都统咽了口唾沫,有点胆战心惊。
德以森迅速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你这里最好的会计,或者给我找一个最好的会计,送到我的城堡,辛曼大婚结束之后,跟随我一起去各地统一财产。”说罢之后转身便走。
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都统摸了一把冷汗,叹了口气,多亏自己这里刚来了一个会计啊。
要不然,自己会不会栽在这里了?
现在外界所有人都听说了,德以森杀掉了山督林的废物都统,由皇室派遣的新人继任。
所有人都知道德以森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一股无形的压迫,伴随着德以森的到来而越发明显,各地贵族……都有些骚动。
……
德以森城堡。
德以森一把扔掉了自己的领带与外套,近乎暴力的撕扯着自己的衬衫。
终于,衬衫的扣子被他撕掉了两个,随后一个了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昨天没有喝光的红酒,仰头便饮。
此刻的他也不顾及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眼神中有些许迷茫,他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成为了这要为平民而活的人?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就在那么多被俘虏的贵族中脱颖而出当选了财政大臣?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多想,他怕想多了自己真的改变了心态。
活在当下,良心不允许他放弃天下人民去只陪一个人。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一口一口的酒灌入腹中,德以森不只是清醒了还是迷茫了,愣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个下午,都是如此。
他在走一条十分矛盾的路线,他想在心系天下的同时,念着玫瑰。
却害怕她看不上这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