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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步步展露的锋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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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远说道:“我又不是调职回京, 亦没有需得当面禀明皇上的事。”

    只是,于情于理,皇帝哪怕只为了探究一二, 也该见一见钟离远。要不然——“皇上为什么召你回京?”

    “密旨上说让我回京养病。”钟离远道, “行了,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送到我身边的几位大夫, 落在了后面, 过两日进京, 到时候,让他们给你把把脉, 慢慢调理。”

    攸宁蹙眉反对:“他们又不擅长这类病痛, 说是调理,不过是拿我练手,方子不灵,是病没法儿治, 方子稍微有些效果,就是他们的功劳。”

    “我誊录了你的脉案给他们。”钟离远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是这态度, “在那边, 找了些与你症状类似的病人。他们好几个一起斟酌着开的方子, 自然不同于寻常名医。”

    “……”

    钟离远一笑,“说定了?”

    “真烦人。”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攸宁横了他一眼,“啰嗦。”

    语声未落,萧拓施施然走进门来, “看把你胆儿肥的, 连钟离都数落上了?”

    攸宁不理他。

    钟离远失笑。

    萧拓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到攸宁身侧,对钟离远笑道:“瞧见没有?我媳妇儿属小螃蟹的, 横着呢。”

    钟离远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情绪不自主地被感染,也笑起来。

    攸宁斜睇他一眼。他这张歹毒的嘴,她真是没辙。看完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交还给钟离远,见他手边一副卷轴,便要打开来看。

    钟离远先一步拿走,“兰业拿来的,别看了。”

    “她看也没事。”萧拓并不介意。

    “她看到有用有趣的东西,都会刻画到心里。”钟离远道,“我们攸宁不止横,脑筋怕是比你都灵。”

    “还有这么护短儿的。”萧拓打趣道。

    钟离远笑,瞥攸宁一眼,“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别费神了。”

    攸宁说好,转到窗前的棋桌前,闲闲地摆一局

    棋,让两个男子说话。

    钟离远问起林陌:“明日就进京了吧?”

    “嗯。”

    “你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这倒是。”萧拓真就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比自己带兵还累。军需管够,绝不耽误,什么都得想在前头,让人恰到好处地引导,还不能让林陌知道是我的意思。那小子自负,我远在朝堂,有些话他是很听得进去,为的是变着法子地拧着来。”

    钟离远莞尔,“没少上火吧?”

    “嗯,好几回想掐死他。”萧拓做个手势。

    “不管怎么着,你没白煎熬心血。”钟离远很客观,且明显与他很有默契,“名将越多越好,年轻人纵然张狂些,你也别往心里去。内战不止,你亲自带兵根本顾不过来,何况最要紧的是稳固朝局。”

    “明白。”

    攸宁望了他们一眼。她怎么觉得,他们不论是话题还是态度,都显得过于熟稔了些?

    萧拓起身走到书架前,浏览都有哪些藏书,随后道:“你这儿的藏书,跟我那儿差不多,攸宁最无趣,一本女孩子该看的书都没有,常看的那些比我们还枯燥。”

    钟离远瞪了他一眼,“就这样儿,怎么着吧?”

    “我能怎么着?”萧拓在他对面落座,“知道她每日不离手的是什么书么?《奇门遁甲》,天,起初我差点儿给吓过去。”

    钟离远轻轻地笑。

    攸宁却是嘴角一抽,手中棋子险些掉下去。

    钟离远瞥见,轻笑就变成了大笑。

    攸宁忍无可忍,“你笑什么笑?也不管管他。”

    钟离远摆一摆手,一本正经和稀泥,“他都给吓着了,我怎么管?”

    攸宁语凝。

    萧拓转头看妻子一眼,意态愈发松弛,架着腿,笑眉笑眼的,继续扯闲篇儿,却是再不说让她着恼的话。

    钟离远瞧着萧拓,没错过他看攸宁时那至为柔软的目光与笑容,一颗心便完全落了地。

    瞥见筱霜的身影在竹帘外徘徊片刻,攸宁放下棋子,走出门去。

    筱霜虚扶了攸宁,走到院外才悄声道:“刚收到消息,老太爷正从速赶回京城,五六日之后便能到家。”

    攸宁扬眉。

    “一个庄子上的管事是老太爷的亲信,他隔三差五送东西到府中,少不得听说最近的事,写信告知了老太爷。”筱霜道,“我们的人留意到信差,看了看信件,觉着不好销毁或是拦下,要是那样,老太爷也会起疑,结果大抵还是从速回京。”

    “回来也好。”攸宁说。现在内宅的情形已基本稳定,最主要的是,她看出了三老爷、四老爷不能对她言明的心迹,有这前提,就不需担心三房四房反水,是以,老太爷不足畏惧。

    筱霜道:“奴婢想着,樊姨奶奶这一两日应该就能得到消息——庄子上的管事要是托哪个下人给她房里的人递话,我们不见得会留意到。”

    “这是没法子防的事儿。”攸宁握了握筱霜的手,“再说了,她知情更好。”

    筱霜放下心来。

    攸宁与她说起别的安排。

    书房里,攸宁一出门,钟离远就对萧拓道:“攸宁准备得已足够充分,何况还有我这边的助力。你就别掺和了。”

    萧拓不言语。

    钟离远给他想法子:“找个差事,出去躲个十天半个月的,要不然就也病一病。”

    萧拓轻笑,“想得美。”

    钟离远看着他犯愁,“你要是出面,最后所有的账都会算到你头上,所有被牵连的人都会对你深恶痛绝。”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萧拓摸出小酒壶,旋开盖子,喝了一口酒。

    钟离远蹙眉,“这时候喝酒?”

    “这两日睡得少,火气大,喝点儿酒能缓和一些。”

    “……”钟离远倒是不知道,酒还有这个效用。

    “因人而异。”萧拓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时间不够用,有的事情要在饭桌上说,说完了就少不了一通喝。早成酒鬼了。”

    钟离远理解地笑了,“手还稳?”

    “还成。”萧拓道,“常跟禁军那帮人混在一起,白日只

    要得空,就指点他们操练,顺道练练骑射什么的。”

    “那就成。你要是让酒毁了,我第一个不饶你。”

    “没到松心的时候,出不了岔子。”

    钟离远心安一笑,说起攸宁:“我奉密旨回京,没去面圣,皇上也不曾召见,攸宁起疑了。”

    “她疑心病忒厉害。”萧拓说。

    “我敷衍过去了。”

    “明白,她要是问我,我装糊涂就是了。但她应该不会问我。”实际的事情面前,无关萧府的事情面前,她一向把他当外人。

    钟离远看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笑得颇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

    “笑什么?”萧拓睨着他,“这是教出来的什么不省心的孩子?”

    钟离远哈哈大笑。

    萧拓按了按眉心,又喝了一口酒。

    三夫人今日的心情很好。昨晚跟三老爷说了很久的体己话,得了他的提点,有些事便知道怎么做了。

    萧拓和攸宁出门后,她将两个妾室唤到面前,遣了下人,推心置腹地与她们说了好半晌的话。

    昨晚才知道,三老爷用两个妾室气她的时候不少,但实际上跟她们只是表面文章,早就放下话了:她们迟早是要离开萧府的,不要对萧府有任何寄望,不然,他就把她们处置掉。

    三老爷叮嘱她,不要为难两个女子,毕竟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几年了,不知道来来回回受了多少夹板气。

    三夫人没吃过苦,没过过低人一等的日子,能给的体谅有限,但毕竟是正室,那有限的体谅在这上下也够用了。

    她就想,照猫画虎就是了,四房怎么做的,她和三老爷就怎么做——他也表明了这层意思,相应的银钱他出。

    两个妾室听明白三夫人的意思之后,竟有种终得解脱的意思,俱是暗暗地透了一口气。

    大姨娘道:“奴婢听凭三夫人吩咐。”

    二姨娘连忙附和:“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一切由夫人做主。”

    她们还不知道这个正室?不着调没脑子

    不是一日两日了,现下这做派,必然是得了聪明人的点拨,照着章程行事。

    那人不是三老爷,就是四夫人或五夫人——别人倒是不用想,要么没工夫理会这种事,要么是打心底当她们不存在。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三夫人雀跃不已,恨不得即刻如愿,却知道要有些耐心,好歹要先知会攸宁,得到同意之后,才能知会老夫人。

    但是这一阵难得有件高兴的事,没人分享可不成,她吩咐丫鬟去知会了三老爷。

    很快,三老爷派小厮来房里,交给她两张五千两的银票。

    三夫人满脸是笑地把银票收进钱匣子,只盼着明日就能取出来派上用场。

    真难得,她见到大额的银钱也没有动歪主意的脑筋。

    说到底,她就是那种依仗着男子的女子,他肯温柔耐心地待她,她怎么还会贪图有的没的?

    说起来,她对他真的是一往情深。

    对,萧家男子的确个个不俗,二老爷风雅,娘家好些人都说四老爷比三老爷的样貌更好,首辅大人更是俊美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但到了她这儿,事情可不能这样说。妻儿在侧的二老爷自是不需说了,四老爷倨傲冷淡、首辅大人过于彪悍——都是她一听性情做派就打怵甚至希望能不见到就不见到的男子——她喜欢被人哄着、照顾着,那兄弟两个代表的两类性情的男子,都是一样的,除非遇到倾心的女子,否则是打死也不肯的。

    儿女情长是重要,但要是三两下就把命给搭进去,又是图个什么?——这些是祖母在她豆蔻年华就提点过她的话,又细细地针对她这个人摆清楚了轻重厉害。

    她铭记于心,深以为然,自那时起,便隐隐地有了择婿的准则。

    天可怜见,她遇到了他。

    但在成婚之后,他们过得一波三折。

    是在她帮着樊氏夺了二夫人掌家的权利之后,他对她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一年起码有大半年歇在外院。

    她委屈懊恼,他在她面前

    ,渐渐变得暴躁或是寡言少语,经常是三两句话说得不对付了,他就甩手走人。

    那时算不明白生涯的账,只顾着讨好樊氏、堵住娘家挑剔三老爷出身境遇的悠悠之口,彻底钻进了牛角尖,好几年出不来。

    ……真是一言难尽的好几年光景。大好的光景,就浪费在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上头。

    近来在攸宁手里连连吃瘪,已算得她人生中最大的坎坷,但被狠狠地打击之后,反倒开窍了,随着一些事想通了也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往后,好好儿筹备生儿育女才是头等大事。

    娘家不管她,那也罢了,横竖她不是还有夫君么?

    心里实在欢喜,便真的坐不住,去后花园赏看春景。

    却不想,遇到了四夫人。

    三夫人下意识地想摸自己挨过一巴掌的脸,抬起时才意识到不妥,改为理了理鬓发。

    四夫人也望见了三夫人,神色淡淡地走过来见礼,“三嫂也来赏花?”

    “是啊。”三夫人多少有些不自在,还礼之后,问道,“可有什么有趣之处?”

    “还是先前那些景致,只是比往年更鲜活了些。”四夫人道。

    “……”三夫人抿了抿唇,“是,持家的人换了,打理园子的人自然更尽心。”

    “原来三嫂也知道啊。”四夫人徐徐笑开来,欠一欠身,“我过来一阵子了,该回房了,这就走,以免扫了三嫂的兴致。”语毕,施施然走开去。

    “嗳你这个人!……”三夫人捏紧了帕子,“我是说错过话,可你不也当下找补回去了么?”她都快让四夫人闹得分不清一个事实了:是言语更伤人,还是给人耳刮子更伤人?那怎么算都是半斤八两啊,怎么这妯娌还真记恨上她了?

    四夫人心生笑意,转身瞧着三夫人时,仍是淡漠的神色:“有的话,远比掌掴别人一通更狠。如果我是昨日的时夫人,情愿攸宁二话不说地给一通耳刮子。”

    “……”三夫人哑声。

    四夫人真不是嘴上饶人的性子,继续道

    :“三嫂不着调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总不能说,你刚有点儿向善的意思,别人就要一味地捧着哄着,凭什么?那根本就是你该做的。再把你惯得得意忘形了,算谁的?”

    “……”三夫人还是无话可说,十分沮丧。

    “你真安生了,别人自然就把你当一家人了。”四夫人徐徐转身,“得了五弟妹全然的认可,我自然就也把你当手足一般对待。”

    原来转变只能让夫君即刻另眼相看,别人还是对她存着戒心。“好吧……我不再添乱就是了。”她讷讷地道,与其说是说给四夫人听,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宫中,御书房。

    皇帝问杨锦瑟:“在竹园?要常住在那儿?”

    杨锦瑟道:“应该是,这几日那边陆续添了不少人手,有条不紊地打理着竹园各处,不想常住的话,不需如此吧?”

    皇帝垂了眼睑,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叹息一声,又问:“今日午后之前,攸宁见没见过钟离远?”

    “属下不知。”杨锦瑟面露愧色,“若是见过,应该是钟离远进京当日,可是他分外警觉,进城后把我们的人甩掉了。不知他落脚处,平时除了阁老愿意,也没法子留意到他和萧府中人的行踪,就……”

    皇帝没有不悦,这类情形,她早已习惯了,反而笑了笑,“眼下知晓钟离远的落脚处就行。吩咐下去,只要攸宁递牌子进宫,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替朕传话给她,可当即进宫。”

    杨锦瑟不明所以,但还是处于习惯性的绝对服从而当即称是。

    今日杨锦瑟夜间不需当值,申时下衙后便如常回到了家中。

    刚换了家常穿戴,回事处送来一份请帖:“送帖子的人还在等着呢。”

    杨锦瑟看过,挑了挑眉:竟是攸宁请她去周记当铺喝茶的请帖。

    哪有请人到当铺喝茶的?

    那个丫头片子,只要是看着不顺眼的人,便是不论何事都会做得不伦不类,让人心里或大或小的膈应一下。

    杨锦瑟心

    里虽然挑剔不满,却很快吩咐回事处的人:“我准时前去,赏递帖子过来的二两银子。”

    “是。”

    回府的路上,攸宁琢磨好半晌,还是决定告诉萧拓:“老太爷要回来了。”

    “什么?”萧拓当真是吃惊了,星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攸宁笑开来,“真的。先前我担心樊姨奶奶总跟老太爷告我的状,就让人留意老太爷一些,今儿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萧拓刮了刮眉骨,很是无语。

    父亲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樊氏么?难不成年老了反倒要唱一出宠妾灭妻给他看?

    唉……相安无事地活着不成么?

    他切实地烦躁郁闷起来。

    攸宁瞧着,多少有点儿不落忍,轻轻抚着他面颊。

    他看她,歉然地笑,“真把你拉进火坑了。”

    “不是你说的,我能如鱼得水么?”攸宁反过头来宽慰他,“真不算什么,你可别小瞧了我,连你都不怕,我还能怕谁?”

    萧拓不知足的笑了,把她搂到怀里,用力亲了一口。

    这份儿亲昵喜爱,延展到了床笫之间。

    或是轻轻浅浅,或是直接钝重。

    只为哪怕某一个瞬间、某一刻的不可控制的默契。

    直到她在他臂弯酣眠。

    她是有些没好气的,睡前嘀咕,说明儿不是要上大早朝么?这是故意纵着我不服侍你更衣送你出门啊。

    一本正经地抱怨,跟真的似的,她何时肯留意照顾过他?偏偏理直气壮的,声音又绵绵软软的,想来就让他唇角上扬。

    可不论如何,他都是满心愉悦。

    大夫给她把脉调理的事儿,钟离远已经解决——虽然她会不会因着抵触作妖还两说,但起码是接受了。

    如此一来,心头的大石就向下落了三分。

    天没亮,他恋恋不舍地安置好怀里的人,给她盖好被子,从速洗漱更衣,转去外院,一面用饭一面交代了亲信一些事,随后赶去宫里。

    攸宁醒

    来时,看到身侧空空如也,差点儿怀疑昨晚自己做了一场旖旎至极的梦,再想想,活动下手脚,就确定不是了。

    说白了,她就从不是有做旖梦的闲情雅致的人。

    让她怀疑不真实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萧拓一时异于往常的温柔,一时又比强悍时更强悍。

    害得她真晕头转向了。

    要命。

    不想起床还要强迫自己起来的时候,太要命了。

    要到何年何月,日子才是自己说了算?

    那样的光景就算实现,自己又能享受几日?

    攸宁尽力地拂开了这些想法,神色如常地去福寿堂请安。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或是提前或是稍后而至。

    攸宁心绪转好。

    待得闲话一阵,各房的人相继道辞之际,三夫人提出跟老夫人、五夫人有些体己话要说。

    别人喜闻乐见,鱼贯离开。

    三夫人非常谨慎地说了对两个妾室的安排,末了又解释:“我晓得五弟妹尊重母亲,凡事以母亲的意思为先,如此,还不如跟你们一道说了。”

    老夫人望向攸宁,存着询问的意思。内宅不管什么事,小儿媳其实都已是说一不二的地位,有些事来问她,不过是顾及着她的脸面。

    攸宁对婆婆眨了眨眼。

    老夫人眼中就有了笑意,对三夫人道:“既然如此,就依着你和老三的意思,把人好生安置了。但是明面上要另外做些文章,不管是发落还是妾室自请,你们酌情安置到别院庄子上思过就是了。”

    三夫人频频称是,又对攸宁欠一欠身,“往后,就要烦劳五弟妹费心了。”

    “该当的,三嫂客气了。”攸宁笑靥如花。

    午后,唐元涛现任夫人求见,传话的人倒是把话说得在情在理,攸宁也就转到花厅相见。

    唐夫人与攸宁年岁相仿,出身低微,小家碧玉的样貌,两年前才嫁入唐府。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话不投机可言。

    “起初你搬到兰园住着,也不知会一声,害得伯爷派下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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