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二次元浓度超标
“这不是个善茬。”白禾仙用脚尖嫌弃地踩了踩麻袋：“他手上沾了很多血，还有微弱的妖怨，他杀过妖。”
说这句话时，这位千年大妖的心情显然十分不豫。
陆可昀一惊。
他想过很多原因，就是没想过这个“王小明”居然能杀妖。
平常人们看各种电视剧电影动漫小说所形成的常识都是和尚道士这类出家人才会降妖伏魔，而且一般都是正面角色，大师都是为了正义出手，妖怪都是邪恶的要杀人吃人破坏世界，就算有利用妖怪的反派，至少也有个令人信服的身份。
像王小明这样……怎么看都是个在城市里朝九晚五的普通打工人。
虽说人不可面相，但就冲他被白禾仙忽悠暴打的份，也完全没有高人的样子——他还一口一个叫陆可昀“大师”呢。
白禾仙像是知道陆可昀在想什么，提醒他：“别把妖类都想得太强，有些弱小的妖怪远不是人类对手，想想雪姨，还有田里那只田鼠精。”
陆可昀顿时恍然大悟，对啊，雪姨见什么都瑟瑟发抖，田鼠精除了吃也压根不会干别的，就算他们被普通人发现抓去涮火锅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那你说的‘妖怨’，是他杀妖怪的证据吗？”
白禾仙点点头：“再弱小的妖怪如果无辜被杀，都会留下一股怨气在杀妖者身上。其他妖怪感受到怨气，就能知道这个人心怀不轨，弱小的妖能提前躲避，强大的——只要顺手就会帮忙复仇。”
而这个化名“王小明”的男人，不知算他幸运还是倒霉，正撞到白禾仙眼前。
原来如此。
这样，一个问题算是解决了，却还有更多的问题涌上来。
陆可昀指指那只怪鸟：“这也是妖怪？他是想帮同伴报仇吗？可王小明既然敢杀妖，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它。”
毕竟这只鸟妖似乎只是朝王小明拉屎然后骂人，做不了更多的事，王小明这般凶残，竟还会被骂得落荒而逃甚至不惜向根本不知道底细的网红主播求助，仔细想想挺奇怪。
白禾仙看了眼那只鸟，表情却变得有些奇怪，语气微妙地说：“它不是妖怪……它也不是在骂人，它只是，嗯，把这个玩意儿当成了同类。”
？？？
所以这类鸟对同类的爱就是疯狂骂对方吗，可真有态度。
经过白禾仙仔细的解释，陆可昀终于弄清楚了王小明到底是个什么人以及白禾仙这次出手管闲事的原因。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没多久前还有调查人员跑来他家怀疑他捕猎饲养国家保护动物呢，才过了没两天他们就撞上了一个真·捕猎国家保护动物的亡命徒。
没错，这个自称“王小明”而真名不详的普通城市打工仔，暗地里却是个搞偷猎和走私的不法之徒，专门捕猎各种珍稀鸟类去贩卖赚钱，手上鲜血无数，可以说沾的都是白禾仙同类们的血。
毕竟他原型是白鹤，白鹤是一种鸟，那天底下的鸟自然都可以算他的同类。
更别提这家伙还杀了妖沾了妖怨。
经过白禾仙的各种眼神和拳头威逼震慑，又有陆可昀在一旁各种插话补刀，已经被打得无法蹦跶的王小明承认了自己偷偷捕猎珍惜禽类的非法事迹，但却对自己杀妖一事表现得异常茫然。
什么东西，这世上有妖怪？他完全不知道啊。
陆可昀与白禾仙最后发现，王小明可能只是个“单纯”的盗猎份子，真不知道自己杀过妖怪。
“也许，那是只刚刚有了些许妖力的小妖，出生没多久或开窍没多久，这人完全不知道那是妖怪，只当普通的禽鸟给捕杀了。”最后白禾仙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难怪那股妖怨也弱小得几近于无，如果不是他对鸟类妖怪的妖怨相当在意，那天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
“现在怎么办？”知道王小明完完全全不是好人后，陆可昀根本不觉得白禾仙把对方套麻袋一顿打有什么问题，只是打完怎么办呢，难道直接把这种恶徒妖道消灭？
可这样会引起警察注意吧。
如果白禾仙能同意把这家伙交给警察处理就好了，陆可昀正这样想着，就听白禾仙有些诧异地回答：“还能怎么办，送到你们人类那个警察局去——让人类好好看看这家伙丑恶的嘴脸！”
好吧，虽然思考过程不一样，但至少结局是一致的。
那一天，陆可昀与白禾仙拎着麻袋走进森林公安局的画面令人印象深刻。
怎么说呢，主要是白禾仙那杀气四溢的神情让人以为是哪个犯罪分子直接到警察面前踢馆来了，让几个值班的警官还紧张了好一会儿，悄咪咪把枪都握到了手心里。
幸好陆可昀立刻说明来意，大家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有空去看麻袋里惨不忍睹的“王小明”。
经过调查，森林公安很快掌握了化名“王小明”、真名“王xx”的偷猎走私者所有违法情况，证实陆可昀与白禾仙并没有报假案。
当然啦，既然是与犯罪分子英勇搏斗，那暴打王xx的事就不能叫暴打，应该叫见义勇为，不仅不罚还得奖励。
说起来，虽然陆可昀已经知道了这“王小明”手上沾满珍惜禽鸟的鲜血，但等案情公布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王小明的罪恶程度，这简直……
简直就是珍惜禽鸟绞肉机，恶贯满盈。
他甚至还有杀人未遂的行为，就因为有村民发现了他盗猎，居然计划着谋杀那几个村民。
好在计划还没实施他就先被怪鸟缠上了，之后陷入无法摆脱怪鸟的疯狂生活里，没来得及去做更多恶事，就被怪鸟骂得撞到了陆可昀与白禾仙手上。
从此罪恶生活彻底终结。
在别墅里优哉游哉看新闻的陆可昀唏嘘不已，跟白禾仙说：“他一定以为那只鸟是来报复他的，肯定想不到对方居然是因为觉得他是同类，想跟他亲近才跟着他‘骂’他。”
那天把“王小明”送到公安局后，白禾仙又把那只怪鸟带回了农庄，让它暂时住着。
陆可昀也借此机会搞清楚了骂人贼溜怪鸟的情况。
原来这只鸟并不是修炼有成从普通鸟类成精的鸟妖，但也不是一般的鸟，而是一种有灵性的古代灵鸟，族群叫做“灌灌”，它们这种鸟的叫声天生就像骂人。
也就是说，它不是故意要口吐芬芳，而只是在单纯的鸣叫？
听一听院子里传来的各种骂声，陆可昀总觉得有些可疑：“哪有鸟的鸣叫声会这么丰富多彩字正腔圆前后逻辑通畅还充满内涵啊，仙君，你说这是古代灵鸟，可古代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二次元’吧，它还骂人‘二次元浓度超标’呢。”
白禾仙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地看陆可昀一眼：“这应该是托那个盗猎者的‘福’。”
？？？
啥托福，这都能托福，那他还雅思呢。
原来过去灌灌一族虽然叫声像骂人，但内容确实还是比较单一的，听久了就能听出确实是鸟叫。
可这一只吧……
它应该是在山里醒来的时候，恰好听到“王小明”正在林子里偷偷猎杀珍惜鸟类，嘴里还各种骂骂咧咧，就把对方当成了同类，想要跟他交流。
于是一路跟着“王小明”飞去了人类的城市。
接下来的事一目了然，显然这只古代灵鸟在人类大城市里受到了现代化高科技新生活互联网潮流的冲击——它的词库变丰富了，骂声更悦耳了！
当然，这时候它也终于意识到“王小明”并非同类，反而不是个好人。
毕竟是灵鸟，虽然不像妖怪那样能化成人形，但它也是有脑子的，于是开始纠缠王小明各种报复他。
所以后来它骂“王小明”是真的在骂对方，鸟屎也是用来“招待”这个盗猎者的，最后果然骚扰得这人无处可逃心慌意乱阴差阳错之下落到白禾仙手里，从此终结了罪恶的偷猎生涯，往后余生都要去唱《铁窗泪》。
真是骂人鸟的大胜利。
“那它现在骂不到王小明了，是在骂我们？”陆可昀神色复杂。
白禾仙神色更复杂：“不，它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毕竟词汇再怎么丰富词库再怎么进化，最终叫出来的声音还是只有骂人的语句最顺畅。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