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手相助
“倒是个知道礼数的。”梁后看了看宛言，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宛如，缓声道，“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
听得梁后赞了宛言一句，宛如忽觉数道鄙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让人有些无地自容。她此时方知自己着实有些莽撞，先前竟连父亲的官职都忘了回禀。在场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正经小姐，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呢！
她正顾自难堪，又听得梁后向宛言询问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那王家小姐何以弄得如此狼狈？”
“回娘娘，”宛言一副端庄模样，条理清晰地说道，“方才王姑娘说话一时失了分寸，臣女怕扰了娘娘宴席，于是出言劝了几句，可王姑娘似乎不大愿意听，一下子不免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这才惊着了园中的天鹅。”
“哦？”梁后靠在一旁的软垫上想了一会儿，再度问道，“可怎么就这么巧，往常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你正与她有所争执，还扬言让她小心自己的头发，而那天鹅就恰巧为你出了口气！难道……你会什么邪术不成？”
她声音中渐渐多了几分威严，众人皆不敢吭声，程映安一脸担心地看着宛言，正想替她解释，就听得她冷静说道：
“娘娘说笑了，这华春苑的天鹅都是养来供贵人们观赏的，为了不让它们飞走，通常要被剪去一些翅羽。刚才那只天鹅，许是因为开了春才从暖室里放出来，加上管事的人想要娘娘好好欣赏一番，所以才没有剪去太多翅羽。谁知道猛地被王姑娘一吓，这才有些失控。”
她面上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却不由腹诽。
给天鹅剪翅羽这件事，虽说在有些人看来不大人道，可是在贵人们眼中却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们只想见到被豢养的珍禽，而不愿见到它们脱离自己的掌控。而那管事的，想必也是因为这几日忙着准备春宴，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一时疏忽，这才弄出了这档子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她的解释，梁后脸上神情捉摸不定，叫人看不出她此时的想法，也无从猜测宛言的这番说辞究竟能不能让她满意。
其实就连宛言自己也有些拿不准。今日之事，若是真要说起来，她与王瑶都是有些错处的。
官家小姐们往日斗嘴攀比都是常有的事，只是因为各自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所以没人管就是了。可这华春苑毕竟是皇家外苑，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易失了分寸。
是以，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梁后打算如何处置了！
看眼下的情况，这梁后平时一向宽宥待人，这次却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准备罚一罚宛言，正好也借着这件事提点一下在座各位小姐时，忽听得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谢瑾轻笑了一声。
“母后您就别吓唬她了！”谢瑾清润的声音缓缓传来，“这宛姑娘从前没见过您，不知道您这人最是心善，对待我们这些小辈也最是宽容！您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一举一动，威严气度都摆在那儿，万一把这宛姑娘给吓着了可怎么好？”
没有想到谢瑾会出来打圆场，宛言愣了一下，明显察觉有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在心里轻叹一声，不用看都知道，定是因为谢瑾刚才的话，让在座的有些人对她心生不满。
谢瑾这番话把梁后捧得高高的，即便是她真想小小惩罚一下宛言，如今也是罚不得了。见他难得这么为一个女子说话，梁后眯了眯眼，笑着摇摇头道：“你这孩子，就知道奉承本宫！”
“母后明鉴，儿子所言句句出自真心，母后可不要冤枉了儿子！”谢瑾脸上笑意不减，三两句话就哄得梁后十分开心。
“好吧！”梁后看起来心情很好，她看向立在下边的宛言，语气中染上了几分笑意：“既然老七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罢，她又提了提声音，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以后出门在外，需得多多注意礼仪气度才是，万不要失了分寸。”
既是谢瑾求情，梁后又已做出了决定，众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是”，将这教诲记下也就是了。
见宛言这么容易就将此事揭过去了，宛如心里有些不悦，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正沉默间，忽见梁后重新看向宛言：“你方才说你是宛成仁家的，那么迟大人便是你舅爷了！昔日他于我儿有恩，可本宫却没有好好谢他一谢，今日见着你，也算是老天给了本宫这个机会吧。”
她说这话时，目光在宛言身上打量了一圈：“本宫瞧你穿得太素了些，就赏你几匹锦缎，再将这枚玉钗送与你吧！”说着，梁后自发间将那通体碧绿的钗子取下，示意宫女送到宛言面前。
前一刻还打量着要责罚她，现在又忽然提起迟坦正的事并以此赏赐她，这样突然的变化让宛言一时有些错愕。这赏赐太过贵重，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着实让人为难。
两相权衡之下，她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道：“回皇后娘娘，无功不受禄，臣女担不起娘娘的赏赐。舅爷在世时常说，为官者应为国尽忠，是以他当年所为，不仅是为七殿下，也是为了大梁，宛言不敢违背舅爷教诲，也愧对这份赏赐。”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拒绝，梁后脸上并不见半点恼怒：“迟大人的忠心本宫自然是知道的，这份赏赐也绝没有损他官声的意思，本宫既然赏了你，那你便担得起，就不必再推辞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宛言虽然心里不情愿，可却不敢当面违背梁后的话。只是她若接了这个赏赐，一来，恐怕会让在座的许多小姐们更加不满；二来，回到宛府之后，张姨娘那边对她也会更加防备……
是以，与其说这是赏赐，不如说是烫手山芋。
宛言此时心里已经转过了许多念头，正犹豫间，忽听得谢瑾淡淡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