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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0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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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墨顺着笔尖滑落,弄脏了奏折上规整的字迹,小皇帝停笔,视线缓缓上移,停在了何炀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上。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跪在外面。”小皇帝垂下眼,声音辨不出喜怒。

    “她自个儿愿意跪着,我有什么办法?”何炀走上前,掀开食盒的盖子,几道清爽的小菜还冒着热气,混合着糕点的甜香,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但小皇帝的表情看起来却没什么胃口,睫毛低垂着,不肯正眼瞧他,听见沈怡萱的喊声,轻轻皱了下眉:“让她进来。”

    何炀置若罔闻,随手拿起几道为沈太傅求情的折子,摊开铺在桌面上,紧接着将食盒里精致的小碟子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漫不经心道:“沈怡萱一不是皇后,二不是朝臣,随意进出这御书房岂不是坏了规矩。”

    小皇帝抬起头,面无表情凝视他半晌,霍然起身绕过桌案,往殿门前走去。

    何炀似乎早有预料,伸出手臂一拦,将人拢进怀里:“要去哪?”

    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小皇帝胸腔起伏,眸底翻涌着几经压制的怒火,嗓音沙哑道:“审案。”

    “何必急在这一时。”何炀双手搭在他腰间,犹如两条固若金汤的锁链,将褚子瑜的行动范围牢牢地限制在他半步之内:“臣昨晚顾惜陛下身体,不是为了让你今日有精力操劳国事的,若是还有力气,不如把昨天欠臣的那几次全都补上……”

    “季霄——”小皇帝眼尾发红,嗓音颤抖,眸光闪动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

    “臣在。”何炀笑着应了一声,嘴唇似有若无地撩过小皇帝耳畔,低声警告道:“只是这回无论你怎么哭着求我,我可都不会心软了。”

    小皇帝指尖蜷起,名贵的衣料在他掌心褶皱变形,在何炀探进他衣领的同时,十指骤然脱力,妥协一般闭上双目,平静道:“朕饿了。”

    何炀一直留意他的表情,见状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攻略对象这是学乖了?】

    系统升级到20后对人类情绪的捕捉能力已经有所提高,但解读能力仍是弱项。

    何炀充耳不闻,轻轻拂平小皇帝凌乱的衣襟,随后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一枚珊瑚坠子,慢条斯理地系在那白皙的脖颈上。

    小皇帝微怔,眼神不解地盯着何炀指尖,在他印象里,这双手既能征战沙场大杀四方,也能玩弄权术搅乱朝堂,但用来摆弄这些精巧的物件,却是格格不入。

    他不自在地低下头,下巴恰巧碰到何炀手背,绵软的力道像被毛茸茸的小动物蹭了一下,何炀系完绳结没急着收手,顺势逼迫他抬起头,笑问:“喜欢吗?”

    “……”

    褚子瑜偏过头不答,何炀也不再追问,拉着他坐回到龙椅上。

    小皇帝难得放下架子,任人摆布,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副乖顺的模样还是十分赏心悦目。

    可惜融洽的气氛维持不到三秒,小皇帝刚坐下便瞧见垫在碗碟下面的奏折,脸色瞬间阴云密布,尤其是那白纸黑字上还沾着糕点的碎渣。

    何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掸了两下,表情不以为意:“沈氏一党通篇废话,字字句句都是为那个老家伙开脱罪名,拿来垫桌子都委屈了臣对陛下的一番心意。”

    “你……”小皇帝怒极反笑,死死攥着桌角,语气克制:“到底是谁权势滔天、勾结党羽,朕心里会不清楚吗?”

    何炀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轻笑道:“总有一天,子瑜会知道的,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

    “放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小太监们争先恐后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轻慢未来的皇后!”

    小皇帝眉心微蹙,情不自禁站起身,在这皇宫里敢对御前的奴才严厉苛责,想来只有一人。

    隔着厚重的殿门,小太监们求饶声一片,渐渐淹没了沈怡萱的存在感,何炀踱步到小皇帝身前,勾唇一笑,惋惜道:“陛下还没尝过这糕点,好戏就已经开场了。”

    “你是故意派人通传太后,引她至此。”小皇帝眉头紧锁,却又无计可施。

    “不错,沈怡萱是我故意让人放进来的,但可并不是为了羞辱她。”何炀毫不掩饰眸中的算计,云淡风轻地笑道:“我要让太后的这步棋彻底废掉。”

    言语之间,太后已经携着沈怡萱的手威风凛凛地闯了进来,何炀与褚子瑜并肩而立,手亲昵地搭在他腰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来人,把季霄这个乱臣贼子给哀家拿下。”太后飞扬跋扈,进殿之后一手指向何炀,身边簇拥着的宫人便要伺机而动。

    然而何炀微微侧身,用余光扫过众人,语气不急不缓,颇有些威势:“我看谁敢。”

    此言一出,太后敏锐地发现身边之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如同面对洪水猛兽一般,踌躇不前。

    有传言称季将军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顷刻之间便可取人性命,那对付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小喽啰,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你们这群废物,哀家养着你们有何用处?”

    “太后娘娘,您别动气。”沈怡萱轻扯太后的衣袖,面色焦急,低声劝道:“并非是季将军让我跪在殿前,他……”

    “他栽赃当朝太傅,搅乱帝后大婚,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太后不等沈怡萱说完,言辞激烈地打断,眼中满怀恨意。

    何炀一步步走下台阶,锦衣华服,和当年离开皇城时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气定神闲地停下脚步,视线冰冷:“太后如此疾言厉色,莫不是心中有鬼?沈太傅只是暂时收押,案件还未受审,太后便一口咬定本将军栽赃陷害,难道早就知晓其中隐情?”

    “荒谬!”太后艳丽的妆容逐渐扭曲,咬牙切齿道:“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这是蓄意报复。”

    何炀啧啧称奇,话锋一转,不解道:“早先太后对我可不是这般态度,我记得您还打算替我做媒,说皇城里的闺阁小姐任我挑选。”

    沈怡萱睫毛轻颤,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果然,紧接着就听何炀说道:

    “我向来性情耿直,一不小心就把太后的许诺当了真。阻止帝后大婚,正是因为……我倾慕沈小姐已久。”

    何炀嘴上说着爱慕沈怡萱,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落在小皇帝身上。

    褚子瑜垂着眼睫,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层一层剥开他的衣裳,露出那些还未褪去的痕迹。

    他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隐在袖中轻颤,羞耻、无措、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隐秘的欢喜。

    “不知沈小姐意下如何?”何炀看够了,方才收回视线,勾起唇角,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太后娘娘……”沈怡萱脸色雪白,一双水润的眼睛里写满了仓皇无措。

    何炀从她的表情中很难分辨出真假,两人余光在空气中碰撞,似乎巧妙地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协议。

    “臣女自知无才无德,不配为当朝皇后,更不敢攀附季霄将军,宁愿嫁于贩夫走卒,安稳度日,了此余生。”沈怡萱跪地叩首,复又抬起头看向何炀:“只求念在家父年迈,早日查明真相,免受牢狱之苦。”

    “沈小姐宽心,皇上已派刑部侍郎顾淮山顾大人查明此案,沈太傅在牢中之日不会长久。”

    何炀负手而立,眉眼之间散发着柔和的光。

    【我怎么觉得您没这么善良,莫不是想尽快定罪,把人从牢里拖出来斩首?】

    何炀:我可没这么说过。

    【呜呜呜您总算理我了,是我之前哪里做错了吗?】

    何炀:诱导我的行为,干涉我的计划,你这件装备哪次做对过?

    “若是再有一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何炀一语双关,眼神饱含警告地看向太后:“城中各家各户的小姐,但凡能入得了皇上的眼,自然也能入本将军的眼。”

    “季霄,你无耻……”

    “来人,送太后回寝宫休息。”

    何炀话音刚落,殿门大敞四开,这次进来的却不是普通宫人,而是四个身高体壮,配有利器的士兵。

    他们一个个都训练有素,接到何炀的命令,立即一声不吭地执行。

    太后被“送”回宫休息,沈怡萱随侍在侧,一出大戏终于接近尾声。

    “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立后了。”何炀转过身,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子瑜,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小皇帝默不作声,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何炀,只是那眼神却有些陌生。

    “接下来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何炀思忖片刻,理所当然道:“那桩案子也不必忧心,我相信顾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

    “啊嚏!”顾淮山刚一踏出家门,就重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刚迈出左脚,门外迎面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站住!”刘韫眼疾手快,几步上前攥住了顾淮山的袖角,然而后者不管不顾地往门里退,眼看着红漆大门就要在眼前关上,刘韫面色狰狞地咬着牙,死活不撒手。

    最终,那块倒霉的布料便被闫进了门缝里。

    双方隔着一道门僵持不下,口中喋喋不休:

    “你,你松手!”

    “不松,你给我出来。”

    “这是我家,你这叫登堂入室……”

    “二位!”旁观的季霆实在看不下去,挥剑割断袖角的同时,顺手劈碎了木质门栓。

    两人同时愣住,隔着门板上的窟窿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刘韫率先朝季霆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剑法不错!”

    “过奖过奖,我哥从小手把手教的。”季霆收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末了转向顾淮山,抱拳行礼,说明来意:“听闻顾大人手上新接了个案子,在下特来鼎力相助。”

    “没错,我也来相助。”刘韫揣着手,跟着附和道。

    “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顾淮山脸皱成一团,眯着眼睛警告道:“陈年旧案,牵扯众多,一不小心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无妨,事关兄长,再浑的水我都要蹚一蹚。”季霆抱着剑,转头看向刘韫,笑问:“大人怕吗?”

    “怕……怎么可能怕。”刘韫控制不住腿抖,装腔作势地挺直腰板,四下张望道:“季将军怎么还没来,不如下官去将军府请上一请。”

    “我刚从将军府出来,我哥不在。”季霆勾住刘韫的肩膀,防止他开溜,慢悠悠道:“刘大人还是省点力气协助查案吧。”

    顾淮山见摆脱不了二人,捋着胡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如果二位非要插手此事,不如一同前往刑部大牢,仔细勘察韩晔死亡的第一现场,我这腰牌可以暂借……”

    “顾大人且慢。”季霆眼中精光一闪,笑得像个修炼千年的狐狸:“事到如今韩晔怎么死的根本不重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您拿块腰牌哄我玩吗?”

    何况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他更清楚韩晔究竟是怎么死的。

    顾淮山垂着眼睛叹了一声,揣着手往回走。

    刘韫愣住,问:“你上哪去?”

    顾淮山停下脚步,拎起残破的衣袖回头,横眉竖眼:“我换衣服!”

    “大人莫怪,改日让刘大人赔您一件新的。”季霆勾起嘴角,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刘韫:“……”这两兄弟还真是如出一撤,都拿他当小金库使唤了。

    在门外二人看不见的转角处,顾淮山步伐骤然加快,他顾不上换衣服,急匆匆地抹了一把汗溜到后院,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确定四下无人后,侧着身子从狭窄的后门挤了出来。

    “顾大人,好巧。”季霆踏着细碎的光影缓步走来,笑容颇有深意:“怎么你换身衣裳却换到这来了,难不成在自己家也会迷路?”

    顾淮山一惊,彻底泄了气,摆出一张苦瓜脸道:“这案子季将军当年交代过,除了我和他以外,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年?”季霆哂笑,压低嗓音道:“当年我哥还差点弑君呢,现在这天下还不是姓褚。”

    顾淮山摇头,颓然倚上自家院墙,似乎快要与那饱经风霜的砖瓦融为一体:“这个案子远不止你们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和季将军……对了,那时候他还不是将军。”

    季霄年少时曾有过一段风光肆意的日子。

    那年他新科及第,又贵为将军府长子,一时间风头无量,皇城内外都少不得要赞一声天纵奇才,甚至他去过的茶楼,坐过的雅座,腰间挂的坠子,手中把玩的折扇……都会引得少年人争相效仿,趋之若鹜。

    相比之下,季霆这个将军府二公子便鲜有人知,他不爱念书,练武也喜欢偷懒,并且,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承认季霄是他哥。

    直到那一年元宵灯会,季霆和一群朋友在市井闲逛。

    “快看,这什么时候多了一家酒楼。”

    “哇,他家的灯好大好漂亮。”

    “那里好像在猜灯谜,过去看看……”

    诸位官家少爷平日里难得出来一趟,此刻都被热闹的场景吸引住目光,季霆就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他虽比不上季霄,但在同龄人中也算身手矫捷,轻而易举便拔得头筹。

    嫉妒烧红了人眼,皇城里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季霄已经够令人讨厌了,他们无时无刻不被拿来与之比较,偏偏又连那个人的衣角都够不着,现在……

    混乱中不知是谁先下了黑手,季霆双手捧着刚赢来的礼盒,猝不及防被人推倒在地。

    热闹嘈杂的街道,冰凉脏污的鞋底从他手腕碾过,紧接着身边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趁机踹他几脚,踩他几下。

    “——起来。”

    季霄就在这时出现,他眼中藏着愠怒,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拉起了满身尘土的季霆,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神情冷淡地问:“你的?”

    “我的。”季霆狠狠抹了一把脸,拿回自己赢得的礼盒,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更可气的是他刚才差点儿被人踩烂了,这盒子竟然完好无损!

    然而还没等他探究里面装的是什么,季霄已经施展轻功带他飞上阁楼,下一刻,月光下几百枚闪着金光的钱币,如同天女散花般洒了一地。

    百姓们欢天喜地地蹲下捡钱,一时间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剩下那几位从小长在金窝银窝里的少爷,一时间傻了眼站在原地。

    季霄掏出一把弹弓,和一袋弹丸,递给季霆,后者短暂怔忡过后,心领神会地接过。

    “怎么回事,我想打他屁股,总也瞄不准。”季霆玩得兴致高涨,报仇报得十分爽利。

    季霄看着底下几个想跑跑不掉,想躲躲不开,被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的小毛孩子,眼底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一本正经地指点:“手腕不要抖,瞄准一点。”

    半晌,季霆缓缓收回手,神情有些不自在,低头道:“哥,以后你教我吧。”

    季霄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季霆把赢来的礼盒往他手里一塞,沉甸甸的:“就这么说定了,收了我的东西,不许反悔。”

    季霄没有拒绝,丰神俊朗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即使在乍暖还寒的时节、清冷皎洁的月光下,也令人沉醉其中。

    然而,这个夜晚仿佛注定了让所有美好与丑恶、良善与血腥交织在一起。

    皇宫传来密诏,供奉在太庙里的镇国宝剑失窃了。

    一夜之间,朝中三位大臣分别死在了青楼、酒肆、以及家中的书房,均是一剑封喉。

    老皇帝震怒,派顾淮山暗中追查宝剑和凶犯的下落,季霄从旁协助,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这等危险性极高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刚正不阿的刑部侍郎和刚入朝为官的季霄似乎是个比较恰当的选择,但又处处透着诡异。

    季霄跟着顾淮山办案,大约过了半月有余,他们还没理出个头绪,凶手又出现了。

    这次死的不仅是朝中大臣,还殃及了其年仅六岁的幼子。

    他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永昌侯府,看到那具年幼的尸首时,季霄神色骤变,眼神变得冰寒刺骨,他攥着顾淮山的衣袖哑声道:“你现在立刻回去,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了。”

    “为,为什么?”顾淮山眼神惊骇,同时心底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季霄深吸了两口气,想要维持冷静,眸色却越来越深,他艰难地摇了摇头:“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才能全身而退。”

    “等等,你要去哪?”顾淮山一把抓住季霄的手臂,却被后者更强大的力道挣开。

    季霄消失在夜色前,克制着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说道:“我必须亲自验证一件事。”

    “所以我哥当年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刺激他做出后面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季霆神情激愤,恶狠狠地盯着顾淮山:“这些事你竟然瞒了这么久。”

    “稍安勿躁,季大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先皇也驾鹤西去,许多真相早就随着尸骨埋进了黄土。”顾淮山缓了一口气,扶着院墙直起身道:“况且当时情况复杂,季将军认为的真相也并不一定全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让我翻出这桩旧案来。”

    “那也未必。”季霆眯起眼,沉声道:“或许我哥就是想把这一团肮脏、污秽、恶心人的事情,按照它原本的轨迹晾给那些尚在人间的恶鬼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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