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蓄意39
“上次会议你没参加, 讲的是关于后续的工作，我把表格整合好发你邮箱了。”在看诊的空隙，严薇琳对许听蕾说了几句, “不过缺席的工资该扣还是得扣的。”
许听蕾点头：“嗯, 谢谢。”
“我再问你一遍, 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来单干？”严薇琳的态度很郑重, 应该是真的很缺人才, 尤其是像许听蕾这样的顶台柱子，知根知底，大家有什么话都好明说的, 是最适合邀过来的人选，“工资好商量——我也允许你技术入股。”
许听蕾洗完手, 打算去实验室调试药剂, 严薇琳和她并肩走，二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严薇琳知道许听蕾在考虑，但她给的条件已经诚意满满了，直接成为一家公司的创始合伙人，这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真不知道她在考虑什么, 或者说, 有了谢尧在背后做支持，她觉得这些都可有可无了？
按照严薇琳对许听蕾的理解，她并不是这样一个女生，至少是拎得清的。
一路的沉默被从面前走来的柳宝音撞破，对比前些日子见面即开战的态度，柳宝音这回显得行色有些匆忙，抬头看见她们, 若无其事地撇过脸去，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没事吗？”许听蕾问的问题，严薇琳到底还是听懂了。
“怎么说呢，会觉得恶心，就像上了个公共厕所。又臭又脏，令人反胃。”
她这比喻太恰当，许听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心态倒是好。”
“其实从我去温州之前我就发现了，但是没明说。我那段时间一直在装傻，就是为了把我的那些钱和股份给拉回来，划到自己的财产里。我也收集了很多证据，所以打赢了离婚官司。那老男人现在看到我，怕不是都想撕碎了我。”
“你划走他多少财产？”
“他有多少财产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带走的能让他元气大伤的那种。听说他前段时间还给柳宝音在五环买了双层复式，真有胆子，就怕他以后都要靠着质押房产过活了。”
二人来到实验室门口，正要开门，许听蕾拦住严薇琳：“等等。”
“怎么了？”
“有人来过。”许听蕾看者实验室门上的精度仪，那里的指针刻度显示在负零点几。
严薇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抿唇，神色不怎么好：如果是她们之中任何人来过这个实验室，哪怕是顾以诚过来学习，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专业的研究人员走之前会习惯性将仪器调零。
很明显，来的人忽略了这个问题。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许听蕾想进屋看看，严薇琳拉住她：“等一下。”
她从工具室拿来透明胶布，在把手上取走指纹。
二人换上手套和防护服走进去，各自检查文件和培养皿，文件都被放在密码箱里，看来没有被动过，培养皿不排除已经被拍照的嫌疑。
“许医生。”严薇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有些颤抖。
“我在。”
“她动我的财产，动我的男人，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她不能动我的实验——我们的实验，翻看资料调查了上千个案例，没日没夜做了多少次实验，如今条条框框都已经罗列好，就差一篇论文了。”
“我知道。被人拿走数据，如果不是那种特别傻的，就算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能给你写出一篇论文来。”
黑暗中响起两人的呼吸声。
严薇琳突然轻笑了一下：“计划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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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澜资本顶楼，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好像连风吹进来都觉得格外刺耳。
谢尧点燃一支烟，靠在座位后背上，声音很冷静：“截了多少个项目？”
底下有一个两鬓有些白的中年男人，叫王奇的，是早年就在启澜做事的老人，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十来个。”
“我们这次总共就看中了是一个新型小企，截了十来个？”谢尧抬头看向王奇，眼神凌厉，像一位居高临下的狩猎者。
“……截了十一个。”王奇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座的都是启澜高层，他一个晚辈，向来是倚老卖老的角色，如今谢尧在开会的时候公然打他的脸，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会儿已经坐
不住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当初让金融分析师给小谢总做汇报的时候，小谢总也没说什么。如今出了事情，也不能全怪我……”
谢尧轻笑一声，快被这人蠢笑了。
他本来就是看着王奇是公司老人，想给几分面子，不能寒了高层的心，这会儿倒是被他拿来说事了，一套一套，还真当现在是他父亲的天下？
“是吗？”谢尧话锋一转，手机投屏打开，众人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
是几张图片，拍的是股份转让合同，落款正是王奇。
“项目还没糊掉，就立刻转让股份，卖家还是启澜的对家天悦资本。这两头做的买卖可真是划算，赚了不少吧？”谢尧转着椅子，手指搭在桌上一敲一敲。
每一下都像钟磬，敲得王奇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有啊——”谢尧见状，想要打开另一个手机文件。
“谢总！”王奇脸色一黑，吞了口唾沫，声音都在打颤，“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唐突了，真是抱歉……”
“紧张什么。”他又没有拿王奇偷税漏税的证据出来，这人马上就坐不住了，“我只是让大家分析一下天悦是怎么从我们手中夺去这么多项目的，大家都学习学习。以后天悦的项目，我们也抢。”
他打开一个文件，向钟文羽点头示意。
钟文羽立刻上前，打开一个ppt，放大，打算开始“关于合作和失败合作”的汇报。
“大学生创业很明显是当今时代的一个潮流，潮流不可逆转，只能迎难而上。挑战和机遇并存的时代，能不能扬帆起航，全靠我们自己。首先我来给大家分析几个资本投资成功案例……”她的表述很专业，逻辑也很清晰，整个讲下来不会让人听着费劲，反而能跟着她一起思考。
谢尧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香烟。
突然，响起微信的“叮铃”一声特效，ppt的上方弹出一个微信框。
“蕾蕾：今天晚上你来接我好不好？”
“蕾蕾：你做的饼干被我同事看到了，天呐，好羞耻><”
“蕾蕾：工作好累啊，今天回去我想吃罗宋汤，吃完就睡。”
“蕾蕾：你多做一点，我第二天早上起来热一热还想喝。”
钟文羽：怎，怎么大家都看着ppt，是有什么语句错误吗？
她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弹窗再次弹出。
“蕾蕾：如果你忙的话就算啦，我这里离地铁口也不算远。”
在座的要么假装咳嗽，要么假装喝水，纷纷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在手指缝里去看弹出的聊天框，难得一见的八卦啊，怎么说也得看个够！
王奇本来还处在尴尬和恼火中，这会儿看见了弹出的聊天框，不由得愣了愣，想到自己在家里等他的妻子，他说过他要给她最好的，可是慢慢地，他工作越来越忙，甚至落了这么多把柄在谢尧手上，负债都算好的，如果谢尧再做得绝情一点，他恐怕还要进监狱。
这么想着，王奇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前半生不知道在做什么。
年轻一点的，也是舔了舔嘴唇，心里揣测着，上次谢总带到宴会上那个女生，他派人去调查过，是一个小医生，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送点礼，或者讨好一点，卖个人情。
谢尧看着对话框，也是笑了笑：“你去用电脑吧，手机不用投屏了，给我就好。”
“欸，好。”钟文羽摸了摸鼻子，把手机取下来递给谢尧，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刚才的汇报。
对话框里，许听蕾还发来了几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谢尧回：嗯，到时候你要下班了，给我发个微信。
许听蕾：嗯呐。
小艾在一旁悄悄提醒：“今天约了一个大学生创业小组的负责人洽谈，他们也很忙，最终商议的时间是今天晚上。”
谢尧没怎么多想：“改成视频会议吧。”
小艾“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好像重心偏离了。
他一直以为老板是个工作狂，没想到谢尧还有这样的一面。以前是工作第一，其他第二；现在是许医生第一，其他第二。
甚至他好像只有许医生，其他都排不上第二。
这么想着，小艾挠了挠头，决定再去劝劝孟知漪。
姑娘啊，南墙不要去撞了，他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只有许医生让石头稍微有些感情。至于老总那边，他也在联系着。老总好像没什么反应，虎虎相争，他是个菜鸟，两头卖力。至于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他的造化了。
毕竟伴君如伴虎，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
从老总到小谢总的过渡，他是个中间人，而钟文羽算是小谢总亲信，很愿意学习，也很有实力，好像是时候该让位了。
就是不知道，父子俩什么时候才能握手言和啊。每次一见面除了争吵就是争吵，他看着也挺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