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别说共舞，共患难都不是问题！
程简不经思考把手搭上去，触碰掌纹的瞬息有一丝冰凉，她委实怕羞，所以视线落向他鼻梁的下方：“我没学过……”
对方薄唇微张着：“我教你。”
他手心稍转，往前，温柔地插进她的指缝，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是低声与她讲：“后退。”
这声音缠绕在耳边，撩拨得心脏怦怦乱跳，程简僵硬地跟随沈晖的步伐，她认为自己一定是脸红了，不然两边的面颊怎么会烫进心坎里。
“往左。”他垂眸看她。
感受到目光后，程简开始左右不分，一脚踩到那只铮亮的皮鞋上，留下灰蒙蒙的印子，还没来得及道歉，沈晖侧目而视，在暗昧不明的光线中笑道：“没关系，我们再来。”
“是！”她得到鼓励，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哪怕四肢协调极差，也要努力维持平衡。
这副赶鸭子上架的模样，大概挺滑稽吧。
和对方相比，她完全踩不准节拍，俩人在舞池的边边角里尝试了一遍又一遍。
搁从前，事后的程简定会登入社交平台，吹嘘自己和爱豆十指相扣了，现如今她只想把回忆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窥探。
沈晖用低沉的嗓音指导：“一、二、三、四，转圈。”
她乖乖执行，回头地那一眼，看到晦暗的灯光下那双黑眸轻阖，好像有东西从不远处袭来，发出了“砰”的声响。
“小心。”沈晖扬起胳膊，手背挡在她脸侧三公分以外的半空，被惯性带了一带，腕部的肌肤顺着她下颌蓦地刮过去。
程简吓傻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直到听见有人喊她。
“阿简！老子比你局气，知道你生日，还提前备了大礼。”
冯老二？程简扭头，望见冯耀林单手插兜站在客席里，身边是一头紫发的周秀芬。
发小和同学来参加她生日会倒不稀奇，只是刚才那股力道是朝她脑袋上砸的，故意也好，无意也罢，这家伙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愿。
“您真客套。”程简从沈晖手中取走那枚四方形的首饰盒，她信步走来，隔上五米距离，手臂往后转了半圈，瞄准冯耀林的面门，使了吃奶的劲猛地一扔。
本想以牙还牙。
“不喜欢啊？”奈何对方却轻松扣下。
丫的，身体素质弱爆了，必须加强锻炼，她心里憋屈，故作冷酷道：“礼尚往来，既然我当初没送出去，如今也看不上这份大礼。”
总结起来就是：我看不上你。
当场被退货，冯耀林什么人哪，面子肯定挂不住，随手把东西丢给近旁的女生：“送你了。”
“你拿我当废品站？”周秀芬接住后，想顺势撇下，放手里掂量着，又舍不得，并非是贵重，她不缺钱，她缺得是冯耀林的关怀。
大抵是不情不愿的神情激怒了对方，这厮正搁气头上，说话比以往还冲：“行！有种你别收。”
他边说，边把她手中的盒子狠狠打翻。
周秀芬那么要强的一姑娘，把泪花强忍在眼眶里：“你混蛋！”
“嚯，也不是头一天认识，瞎矫情。”冯耀林吊儿郎当地坐回原位。
她还咬牙站着，大伙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偏偏心里这道坎过不去：“你家阿简可以矫情，可以哭，可以示弱，我凭啥不行？”
“你又不是她。”冯耀林把视线移开。
周秀芬气不过：“我好歹跟你朋友一场，冯老二，你……”
“你再喊一句试试。”冯耀林恨透了这俩字，老二老二，去哪都要被他哥压上一头，只有程简敢这么称呼。
面对无情的喝止，周秀芬抬手抓了抓头发，那么多人围观这场闹剧，她想离场，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返身，问道：“在你眼里我算什么人？”
“算什么人？”他翘着二郎腿，发出一声嗤笑，“这问题，够俗，老子压根没想过。”
“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意思。”周秀芬用力擦掉眼睑下的泪水。
冯耀林没有回头：“几个意思？”
“没劲，你丫真没劲！”她把地上的首饰盒抬腿一踢。
滚了老远，冯耀林才后知后觉，他起身：“你喜欢老子？”
“喜欢，喜欢有屁用？姓冯的，全首都就你看不出来！”周秀芬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拿给他瞧瞧。
他倒好，皱着眉头说：“你犯病了？”
“是。”周秀芬自嘲一笑，“我有病。”
说完就把衣领拉上，也没告别，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门，今天丢脸丢够了，她不想变成一个笑话，自取其辱后还要被人当戏看。
原先程简打算劝架，半天没插进去，想来劝也没用，到头只会越描越黑。
“靠。”冯耀林并非真的绝情寡义，他暗骂一声，心里琢磨着追还是不追。
决定前不由得看向程简，程简却在询问沈晖刚才有没有受伤，那眼神，那语气，怄死他了，眼不见为净，干脆也狠心离了场。
“那位姑娘是你朋友，不去瞧瞧？”沈晖反问。
她摇头：“瞧什么呀，明知道我对冯老二没意思。”
“冯老二？”沈晖觉得耳熟，好似在哪听过。
！！！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沈先生刚才教得不要太好，收学费吗？”
“不，不用，之前冒昧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沈晖事后反省，小姑娘都说了不会，自己还把她往火坑里带。
为什么道歉？程简继续摇头：“没有呀，我很享受，倒是沈先生，怎么会想邀请我跳舞呢？”
这时，舞台上的歌手唱完了，朝观众鞠躬，周围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他指腹摩挲着裤兜边缘，喉头在光线里轻微滚动，想了一想，郑重道：“我怕你答应。”
“嗯？”她给出的回应是疑惑。
也许是过于含糊，沈晖把小姑娘满怀期待的笑意收入眼底，而后回以肯定：“嗯，怕你答应，适才那位前辈的邀约。”
“我。”程简小脸通红，她支支吾吾地眨眼，“我才，才不会答应，只有沈先生，是……”
说话间，她瞄见寒光闪过，扎堆的人潮里一把军刀迎面刺来，想后退时已来不及。
今天什么运气？明明是成人礼，一个个的好像都跟她有仇。
遗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程简紧张到动弹不得，却看到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把她往后推：“躲开——”